心头肉 (第2/2页)
过几天外面热闹了起来,程锦之在宁心殿都能听到些动静,忍不住往外面瞧了瞧。 伺候在侧的良胥注意到他的举动,便顺势道:“小公子可要出去看看,过几日就是太后寿诞,现在外头正是热闹的时候,去响屐阁还能瞧见胡姬跳舞呢。” 她说了这么多,程锦之却是愣了好一会才斟酌着开口:“我能出去吗?” “当然可以,皇上说小公子每日在殿内闷着对身子也不好,若是有意,可出去走走。”当然,必须要人仔细跟着才行的,不过这点良胥没说,只是脸上绽开笑意,“小公子现下可要出去瞧瞧?”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程锦之想到那日他刚在宁心殿醒过来,要走,跪下来求他们,都无人动容。 现在虽然不是放他走,但是……他还是觉得震惊,他以为他这样的人,只能被关在宁心殿做个禁脔的。 “小公子不要多想,皇上之前不让小公子出门,都是担心您的身子。”良胥见程锦之垂着眼睛,脸上的神色分明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想法,不由出声——句句都是实言。 程锦之没有把良胥的话当真,他有自知之明,不过现在难得有机会了,他总归是想出去看看的。 但他也不敢走太远,良胥说的响屐阁他拒绝了,就让人带着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很大,依旧是一片姹紫嫣红,白玉阑干里头的珍奇花草似也匠心独具,凉亭飞檐铜铃璁珑,美人靠外便是横斜的花枝。 后头跟着一群人,显得有些兴师动众,程锦之走在前头,脚步很慢,身后的人都一直安静的跟着。 因为每日夜里谢子钦都会要他好几次,程锦之到御花园的时候早便累了,双腿有些发酸,不过他好意思表露异常,但现下也没心思赏花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良胥是个灵巧的,程锦之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是他无意识扶腰的动作还是被良胥看破,便顺势道:“小公子前面去坐坐吧,那边的花开得不错,可在亭子里面赏。” 程锦之不习惯要人扶着,所以还是自己走过去的,到了亭子的时候,良胥让其他人在外头侯着,自己进去从怀里取了一方帕子垫在石凳上让程锦之坐。 外头整整齐齐的站着两列人,动作一致地低着头,让程锦之想到了被捏得一模一样的泥人。 “让他们也进来坐坐吧?”这些人跟了一路,程锦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试着去询问良胥。 良胥欠身颔首,声音恭恭敬敬,又带了几分惶恐:“小公子说如何便可,奴才们都是下人,万是不敢喧宾夺主的,若是皇上知晓了……”话未尽,但一切似都明了。 想不透到底是如何惩罚,但是程锦之明白皇宫里教训人的法子很多,每一种都会叫人生死不能,良胥那般神色,连他都开始惶恐,他是不是做得不对? 因为程锦之之前那句话,良胥把外头的人都招了进来,坐着的他们拘束得好像受刑,程锦之越发心头愧疚,便又让人如之前一般离开,他们如蒙大赦的模样让程锦之越发失落。 他没有心思再待下去:“我想回去了。” 从御花园离开,程锦之一路都兴致缺缺地低着头,一处廊庭,程锦之若有若感的忽然抬头,隔着一池新碧的莲叶,看到了对面廊下站着的人。 谢景予没有动,脸色是久病积郁的苍白,身上还是干净的白衣,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羸弱单薄。 只是一瞥,程锦之的目光便定住了。 像是相隔千万里,又像是只在咫尺,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触到了一起,程锦之浑身一僵,似是被忽然点醒,羞愧,自惭形秽,这一刻在干净的谢景予面前,便更加无处遁形。 没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没有相顾无言泪两行,程锦之不敢再同谢景予对视——似乎这样都是玷污了曾经那瞬间似是而非的心动,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多看谢景予一眼,就这样仓皇选了一条路落荒而逃。 匆匆离开的程锦之有些心神不宁,神思不属的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不小心就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没来得及道歉告罪,程锦之嗅到了熟悉了龙涎香,接着被谢子钦揽到了怀中,头顶传来谢子钦的声音:“怎么了,为何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程锦之正要解释,忽的看到了跟在谢子钦身后的那个人,视线再次顿住。 一入宫门深似海,程锦之以为此生不可再见的那个人,那个一夜缠绵后留他一人独醒冷衾的人,那个,孤单单无助时他念着念着莫名地念着,在入宫的最后一刻还念着的人。 此刻一身靛色威仪朝服,不再是青衣,但是不减他文人温润,和那几分风流。 若不是对方弯唇一笑间,如从前一般熟悉,程锦之就要疑心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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