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物语_3殴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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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殴打 (第2/2页)

安,愤怒,不甘,恐惧,悲伤……黑暗裹挟着她,摧毁她的灵魂,无数双手从远处伸出,推着她的身体,一步步向厨房走去。

    窗台边,一道银光闪过,那是一把

    锋刃已钝的菜刀。它被摆在距离她一臂之距的案板上,整齐横放,明明平平无奇,此时却好像散发着无穷的魔力。

    她颤抖的手指轻轻按在木柄上,泪水止不住地流。

    “呜………呜呜……”她抑制不住地哽咽出声,身体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模糊的视线中,有一只白色的小布袋,破破烂烂的,却很干净。

    她打开它,里面是整整齐齐叠着的纸币,红红绿绿,鲜艳得像一场遥不可及梦。

    她原以为自己要等到十八岁才能逃离这个地方,谁料命运给了她希望——一个确切的名字,一个有迹可循的地址,一个可以打通的电话。可是命运又似乎在开玩笑——那个名字无从查起,那个地址无法到达,那个电话无人接听。以及王雪娥变本加厉的殴打,都在一点点瓦解她的决心。

    有时候她都会想,是不是她哪里做错了,所以王雪娥会这样对她。在她模糊的记忆里,过去似乎不是这样的。

    在她非常小的时候王雪娥甚至带她去买过衣服,给她扎过辫子,她带着她曾经不厌其烦地去过一个地方,她只记得那个地方高的遥不可及,阳光反射玻璃的光刺得人眼睛疼。可是她们从来没有进去过它的内部,永远在外面仰望着它。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是王雪娥给她编发时用力扯她的头发时,还是试图把她淹进滚烫的水时呢。

    王雪娥总是扯着嗓子说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她不会丢工作,不会过得如此贫穷。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她不听话?她不乖?还是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她理不清。

    她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户口本上写着“王妹”,玩笑一样的两个字,甚至不能说是名字。她当时已经早早过了入学年纪,可王雪娥丝毫没有让她读书的打算。她被锁在家里,透过防盗窗看着背上书包的孩子,心里是羡慕又委屈。她跪下来求王雪娥让她读书,她承诺一定会好好报答她,却只换来了一次次殴打。最后是居委会介入强制要求,才让她求得了上学的机会。

    凭什么她本该享有的权利竭尽全力也别想得到?

    凭什么她必须承受无数的侮辱?

    凭什么别人的有爸爸妈妈疼?

    凭什么?

    凭什么世界上过的最苦的是她们

    为什么一定是她呢?

    她突然怨恨起那个她素未谋面却心心念念的男人,她想大声地质问他,他为什么不来接她,他把她抛弃了吗?他不要她了吗?

    不行的,爸爸,我只剩下自己了啊……

    她忍着腿部发麻的不适,拖着腿来到客厅,从电视柜的深处找出了那张名片,正上方印着端正的三个字:顾青辞,青辞……

    她拿着名片,走到座机旁,一手攥着听筒,一手按下数字键。

    1、3……她记得滚瓜烂熟,可是心里紧张得很,一个键一个数字对着按,生怕输错。

    如此郑重其事,就好像电话另一端的人也在等着她打来。

    她按下拨号键,响起的嘟嘟声把她吓得一抖。

    “嘟……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不抱希望地期待着,期待一个奇迹发生。

    客厅的窗户未关紧,风儿从缝里挤进来凑热闹,轻薄的窗帘也呼呼起舞与它应和。

    突然,一声回音打破了宁静。

    “喂……”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脑袋一片空白。

    电话那头的人停顿了几秒,又试探地叫了一声。

    “喂?”温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

    她颤抖的唇发不出声音。

    人被巨大幸运拥入怀的瞬间,是会欣喜若狂还是会手舞足蹈呢?

    她只觉得心里被无边的委屈塞满,想哭想倾诉想发疯一样宣泄。

    她的泪再一次决堤,身体的每一滴液体似乎都是为了哭泣服务。

    齿间两开两合,无声的两个字仿佛已经刻进灵魂。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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