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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极其细微的碎裂声钻进韩楚诺的鼓膜,他一怔,连忙朝发声处看去,只见那关着零的培养皿自下而上生出裂纹,如同植物朝着天空伸展枝干那样,紧接着,一条、两条、三条,数不清的裂纹绽开,交织成霜花一般的景象。 “依依……”韩楚诺怔怔道“这玩意儿要碎了。”话音未落,只听清脆的一声爆响,无数玻璃碎片被水流撞开,如天女散花,当空反射出七彩光芒。 韩楚诺与依依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零!”依依仓皇之中抬起头,细碎的玻璃划破了她的脸颊,但是她的目光却锁在了当中的男人身上。那是零,又不是很像他。 零站在林立的培养皿当中,爆开的水和碎片统统以他为圆心散开,银白的长发流水一般倾泻而下,他长身而立,每一处肌肉线条都说不出的流畅。 他仿佛被水流精心打磨过。韩楚诺想。 依依却已经朝零跑去,她就像那辆小兔子悬浮车,轻快、快活、兴致勃勃。 就在这时,零突然睁开眼睛。灰色的瞳仁没有一丝温度,他冷冷地看着冲向自己的人,微微抬手,整个右手顿时化作一股强劲水流,直直朝依依打去。 依依猝不及防,猛然呛了一口水,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冲了出去,幸好韩楚诺在背后接了一把。韩楚诺忍不住对零怒喝:“你看清楚这是谁!你被人控制了吗?给我清醒一点!”然而零毫无反应。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见到苏缘。不行,要速战速决!如是想着,韩楚诺竟渐渐感到手臂发烫,再低头看去,竟然自掌心凝出一道冷光,倏然化作半人高的长剑! “韩楚诺,你要干嘛?”依依试图拦住他,然而韩楚诺却只是轻轻一甩便推开了依依,他的身体渐渐变成被流动的金属液包裹的银色,仿佛穿了一身盔甲,他朝零走去,冰冷的金属踩在地上,渐起微小的涟漪:“我帮你教训他。” 话音刚落,却见零率先抬手攻击,一道水柱因为迅疾而变得凶猛,“张牙舞爪”地朝韩楚诺扑来。韩楚诺提剑格挡,巨大的水花冲击着剑身,在韩楚诺身边几乎形成了一个水球。两人彼此僵持,寸步不让。韩楚诺救人心切,双眼猛然亮起一道银光,仿佛瞬间提升了武力值一样,竟横剑截断了零的水流。 始终面无表情的零有了瞬间的愣怔,韩楚诺抓紧机会,一剑横扫过去。原以为零会以水流抵挡,却没想到他后退一步,先是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剑光很快,眼看就要擦着零的胸口划过,一层坚实的土墙突然拔地而起,挡在了零的身前。 韩楚诺诧异地回头看去,依依正维持着五指张开的状态,她轻巧地冲韩楚诺一笑:“自己家的事,还是我亲自教训吧。” 韩楚诺还没反应过来,依依已经朝零走去,而零身边,四面土墙刷刷地将他围困在里面,任凭他以水冲击,无论如何都不能突围。韩楚诺这才明白五行相生相克的用法,合着只有依依能制服零。 依依遁入土墙中,韩楚诺懒得看她如何“家暴”,转身朝停在远处的兔子车走去。而这一边,零对于闯入自己身边的不速之客,微微眯起眼睛,显出威胁之意。 “零,你不记得我了吗?”依依一步一步朝零走去,零竟然缓缓后退,直到脊背接触到粗糙的土墙面。依依仰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映出零有些无措的脸。她抬手轻触零的胸口,又缓缓用力,一寸一寸地滑下,那触感很奇妙,像水一样。她坏笑着靠近零,汗毛间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凉意。“但我想……你的身体总还记得我。” 零眉间微皱,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离我远点。”那声音冷硬,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依依不由得心中一慌。 ……游戏中的NPC本来就该毫无感情的。 趁着依依愣怔的瞬间,零抓住她在自己胸前作乱的手,无数的水流仿佛拥有意识的触须,猛然在两人五指相扣的地方绽开来,零的手修长有力,依依被攥得生疼,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随着水流一点点流失,她慌张起来,奋力地推拒零,可零神情冰冷,纹丝不动。 “你放开我!你在干嘛!”无数片段在依依脑中闪过,是两人在空虚无聊的数据时空中,唯有的一丁点接触。那些透过屏障的相望,与玩家共同经历的输赢对赌,那些故意撩拨和欲言又止…… 无情的水流像收割记忆的镰刀,生拉硬拽地撕扯着依依,她的眼泪融进零的水流中,零微微一怔,感觉到了一点点咸。 但这些是没有必要的。 游戏中的NPC本来就该毫无感情。 “你在逃避。”依依的神情渐渐冷淡下来,她擦掉眼泪,直直地看向零:“你以为,冲掉我对你的喜欢,一切就能回归正轨了吗?” “你做梦。”依依脸色发寒,话音刚落便当空浮现几发箭矢,骤然朝零射去。破空之声入耳,零只一愣怔的功夫就被锁住关节,钉在了身后的土墙之上。他想要挣脱,却发现浑身的力量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竟动也动不了。 依依俯身上去,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表情居然透露着一丝危险:“阴阳五行之中,我,专门克你,逃避没有用,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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