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GB/后妃宦官/2v1_(十八)我要活下去。(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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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我要活下去。(完) (第1/2页)

    帝驾崩。

    皇帝缠绵病榻已久。一早,秦娥试着摇醒他,他没有应。御医膝行上前,伸手一探鼻息。为首的轰然跪倒,往后的人譬如高楼倾颓,跪倒一堂。她脸庞上挂着泪水,饱含疑惑、惊慌、往后失去依靠的恐惧,与少许无法名状的自由感。

    玄裳缟衣的太子拾级而上,百官臣服;往后,又是另一个男人的天下。因为回避,她把宫室让给无限膨胀的死的气息,沿着御花园的小径独自回宫,不知不觉走得匆忙,仿佛知道那种气息仍然急切地跟随她。冷蓝色的天空下,庭园内摇曳着牡丹花馥郁的芬芳,浓稠深重的红上覆盖露水,水珠儿摇摇欲坠滑过花瓣,流血般地蜿蜒落下。皇帝死的瞬间没有流血。她觉得他很幸福,是不是不以亏心作为亏心的人,永远不会得到报复?她为侍疾接连几天昼夜不息,忽然松懈下来,什么也不愿意想,觉得呆滞地静坐于此正是贯彻自己后半生的价值。尽管曾经尝试过万般否认,但是连她的主观意识都这样认为:一个男人的一生结束了,他的女人不可能再有一种新生。

    宝莺极力阻拦,不过三位宦官仍然闯进她的宫室。为首的人十分客气向她躬身,后面两个年纪轻的,一起跪下,高高举起手中之物。一人手捧白绫,一人两手托盘,其上一只酒樽。

    白绫是一段波光粼粼的河,银质酒樽闪烁仿佛鱼鳞的光。这段梦想的河流迅速涌来,仿佛浸泡她的头脑,顺着微微呼吸的口鼻流入她的体内……又倏然退出。屏退下人,她正色问:公公是为何意?

    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舆马女乐皆具。她方才惊觉受到戏文传说的欺骗,多么天真地以为天下女人皆因恩爱难舍而死。河流仿佛清洗掉脑内盘踞已久的毒素,她道:“若我执意不从,你们胆敢杀死我么?”

    为首那人一笑。

    “娘娘以为是谁给奴下的命令,又是谁一定要娘娘下地去服侍他老人家?”

    一席话掷地有声,毁灭掉至今为止全部荣华的假象。

    她在三张风干树皮般的脸上看见死,而他们投向她的眼神,隐含对于绝望的期待及渴慕。三尺白绫与一杯毒酒妥帖地等待她来选择。皇帝死状仍然历历在目,过去不足半日,而她已经不认识那张曾经亲热的脸。她忽然想——那是一个不被允许的选择,但是绝境逼她生出热情的希望。她想:我想活下去。

    僵持之间,一人步入。三位宦官齐齐道“公公贵安”,这人笑道:“知道。你们先下去吧。”

    “陛下生前交代过我,有几句话要带给娘娘。”

    大总管两年之前告老还乡,经他举荐,赵雏继任总管之职,近身侍奉皇帝衣食起居。秦娥经常会遇到他,不过随着记忆逐渐僵化,她已经能够俯视他的头顶,俯视他的仿佛行乞之人的卑微又饱含着自尊心的眼睛。

    四下俱寂。二人相对,那对眼睛倏然重活过来。

    她忘记了他已然是皇帝的人,忘记了那些并不美丽的过去,只觉这个人竟然这样亲近。她说:救我。她原是端坐着,膝盖一软直直跪在地面,玄色裙摆四周展开。即将凋零的人是她。她深情地蠕动着唇,请求他又仿佛在强迫他确认一个十分清晰的事实:你救救我。

    赵雏望着她,面无表情又如微笑;眉尖弧度阴柔,仿佛勾连着遥远的幽怨。

    皇帝不会留下任何话,因为早早打算过要携带这个女人步入地宫。不过,自从得知此事,赵雏自觉已经为了某种东西屈服。

    如果说对象是皇权,那么于他而言无从谈起“屈服”,毕竟他正是为了效忠权力而生。他看那些不解命运的美女娇娥,宛如看着笼中黄莺,有一种生杀大权尽握手中的快感。但是他看秦娥,即便明白杀她是他的权力的目的,却被譬如承受鞭打的恐惧感忽然攫住。他不杀她,就像他无法杀掉自己;他无法面对曾经唇齿相依之人的尸骨,正如忆起淑妃,能想到的永远是她冰冷哀寂的模样。

    赵雏性情阴晦,并非期待生命,却回避着生命的另一面。愈益强烈的思念感仿佛浓稠的血液,筑起密不容针的一座巢。记忆侵蚀宛如她的指尖绕过腰际,他在无处倾泄的欲念中回神,原来被爱抚的各处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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