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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示意沈鸣就坐。 沈鸣胃很疼,尤其跑完之后,心脏的剧烈跳动震着胸口,虚渺的汗裹着酸涩从胃口往上反。轻轻向座位移动着。 至于后面高渺又讲了点什么,沈鸣一点都没听见。 他攥着衣角,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弓着背,蜷在一起,毛茸茸的头埋在怀里,轻颤着。 趁着讲台上老师交换,高渺一眼就看见了最后排的沈鸣。沈鸣肩不宽,今天他穿了件黑色套头毛衣,薄薄的一片,更像是快碎的羽毛。 咚咚。 沈鸣耸了耸肩,从胳膊里钻出来,乌青的眸盯上高渺的眼。 “出来。”高渺沉着声,敲了敲沈鸣的桌子,眼底敛着黑。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后门走出去。 沈鸣疼的嘴发白,绞痛像刀一样捅着他的胃,狠狠刺进去,再毫不留情地拔出来,剩下血淋淋地痛苦。 他看着高渺的身影,撑起身子,跟了出去。 高渺走得不慢,落得沈鸣只能勉强牵着腿跟在她身后。 穿堂风凛冽在沈鸣身上,吹得他浑身发抖。 高渺像是不知道,一直不紧不慢地走着。 沈鸣在后面,像是无措的小狗,紧紧跟着。 高渺压下门把手,推开门。 应楼:? 高渺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身带着凉气,后面还跟着不愿上诊疗台的倔强转学生。 眼对上应楼,晦暗不清。 应楼起身,看了眼发懵的沈鸣,像是对高渺说:“正好开会,麻烦了。”说完也不再停留。 随着关门声落下,医务室里又安静了片刻。 高渺背对着沈鸣,沈鸣看不到她眼里的千变万化。 只是他也没心思想,胃下的疼不见好转,像是裂开一样的撕扯。 疼痛封了他的嘴,一上一下的喉咙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他只能伸手去拽高渺的袖口。 高渺被扯着袖子,转过身来。 沈鸣半俯着身子牵着袖口的手颤颤发着抖。 高渺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鸣,盯着他发抖的身子,眼下的滚烫累着猩红。 “你怎么了?”声带里是嘶哑的低沉,随着么说着,高渺的身子却像灌了铅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鸣的声音憋在胸口,只能发出呜咽声。 席卷而来的疼好像已经不停留在胃里了,洪勇的浪冲碎了他的理智,像是迸发出的苦涩,苦得他东倒西歪。 眼前的光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成一条黑线。 再次恢复理智,是在一片白里。 诺大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床头插着干花,屋里的消毒水味倒也淡了。 沈鸣想撑起身来,却被胃下扯得满头细汗。本就惨白的脸更是向下刷了苍。沈鸣噙着疼,缓缓直起上身,想把枕头靠在背后。 “阿鸣!”姜雅高呼着推门闯进来,手里拿着保温杯,“你怎么起来了。”她语气焦急,但话里指责的语气却是不减。她边说,边要扶着沈鸣躺下。 沈鸣被这吵闹的高声整的头突突的疼,他努力撑着身子,却也没反驳姜雅。 “谁叫你们来的。”沈鸣的声音像撕裂的缎带一样,哑的厉害。很轻,也没什么力气。任由姜雅扶着他躺下去。 姜雅虽然不满沈鸣的不礼貌,但也没多嘴,“学校联系我们说你胃出血,我就赶紧过来了。”她打开保温杯,给沈鸣倒了杯水。“你怎么好端端的会胃出血!”姜雅喋喋不休地口吻燥地沈鸣耳廓疼。 沈鸣的胃早在Y城上初中的时候就留下毛病了,彻夜的白炽灯,嗡声四起的救护车,火烧般灼烫的胃,这些,被永远烂在沈鸣心里,再也没有苏醒过。 沈鸣很想窝在妈妈的怀里,一件一件细数这些年的委屈,扒开心里的苦涩和家人分享难过。 可是他不能。 他从十五岁之后,就明白这件事了。把难过留给自己,把苦涩强迫咽下。他饶恕自己,不去讨好他们,只是做自己,这是他对自己仅剩的大度。 沈鸣想得心口发闷,开口打断了姜雅,“老毛病,我回家了,明天还要上学。”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要下床。 姜雅忙扶着他,“大夫怎么说的啊?不用多住几天吗?” 沈鸣被烦的聒噪,“吃药就好了。”他忍着疼,下床拿衣服,“多住几天干嘛?没用。”最后一句的声音很凉,像沈鸣的心一样。 最后,沈鸣还是回家了。 尽管大夫三番五次地说要留在医院观察治疗,沈鸣还是执意要回家,医生也没办法,只能放他走了。 想浮木,飘在海上,无处可去,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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