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直到永恒的终点(人x吸血鬼) (第3/3页)
位置的不同而改变。我摸索了一番,终于在隐蔽的位置发现了一道暗门。 随着“吱呀”一声木板翻开,那股怪异腐朽的气息一瞬间喷涌而出,混杂着灰尘与木屑,直直地向我逼来。展现出来的是一架向下的木梯。 露出的只是木梯的边角,剩下的部分被黑暗全然包裹。我无法判断向下有多深,黑暗就像一双生长在地板缝隙间的眼睛,窃笑着将我悄无声息地吞噬。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不向下走。 此时已经临近太阳落山,天色开始变暗。考虑到回城的路途遥远,我不得不加快步伐。我先回到楼上把来不及看的文章和笔记装了一些在随身携带的皮箱里,然后把手帕打湿捂住嘴鼻以便抵挡一些气味,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害怕,于是我将一把小手枪别在腰间,提着煤油灯向下走去。随着我的步伐,木梯嘎吱抗议着。 我走到了尽头。 我能看见地上随处可见的蜡烛。它们被摆成特定的阵列,像是一些怪异的图形或者符号,或多或少的都燃尽了,只留下蜡液在斑驳的地面上凝结成块。也许是地下室不通风的缘故,蜡烛的焦糊味难闻极了。 我抬起头看向我的正前方,在那一瞬间,我所看到的东西把我吓得浑身颤抖。我惊叫出声,却忽然意识到那只是投射到墙上的影子,怪异扭曲的巨大黑影。 下一秒,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因为我看到了影子的来源,就在我前方的不远处,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个生物隔着一把背对着我的椅子,贴在粗暴开凿的墙上。 惊恐将我钉在地上,我颤抖着,我吓坏了。我不知该如何描述我所看到的景象,或者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这些仿佛只存在于邪恶疯狂的梦魇,只会扰乱你不安的心神。 那个生物靠在墙壁上,更贴切一点是被定在墙上,以一种十字架般的姿势。他的手臂极其怪异地显露出一节节骨头,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足,弯曲成难以想象的弧度。和生锈的链条融为一体,在油灯的照射下如同从黑暗里伸出来的触手。腿部则严重萎缩,骨头成不规则碎块状,由织物勉强连接,就好像是被人为暴力地打断的。 直到我定下神才意识到,这个生物已经死了很久了,久到身体组织已经风干。他身上贴着肮脏破碎的衣物,头和躯干只剩下干瘪的皮和稀疏的头发。他的头骨尤为可憎,变形的嘴部生长出大量的尖牙,仿佛昭示着作为野兽的凶猛。 他的眼眶黑不见底,身上像是人的部分让我联想到某种藏匿在人的皮囊下不可名状的怪物。 我知道我疯了,一个理智尚存的人不会愚蠢地继续向前。 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已经呈现漆黑污秽的颜色,光是看到一眼就让人皱起眉头。我无法很好的辨认那是血迹或是其他的分泌物,又或是血液和精液抑或其他蛋白液体混合的痕迹。呈现出不规则的扇形自这个生物的脚下展开。就算是血迹,也是大量多次,干涸后又覆盖上新的,重复多次持续很多年才达到的。 他的姿势极其怪异,以一种失去平衡的角度前倾着,脖子高高地扬着,胸腹却几乎匍匐下去,像是一种跪拜或是乞求。不知道他的身体如何保持那样的姿势,就如同某个动作瞬间的定格,如果他还活着,下一秒他会挣扎着向前贴近。 我猛地意识到他所朝着的方向并不是我,也不是地下室的楼梯,而是我身后的那把椅子。那是一把巨大的由胡杨木精心雕刻的椅子,我发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是我的表姐罗丝·德文克。 她是那样的平静安详,就仿佛只是靠在椅子上小憩,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冰冷。她身着的衣裙整洁而朴素,我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或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她已经很老了,也许是在一个梦里悄然离去。 我无法探知到更多罗丝的生活,也不知道她和这个怪物间的联系,更不知道她的这些事从何时开始,又持续了多长时间。也许有时不为探知才是更好的尊重。 那么多蜡烛陪伴她直到燃尽,她坐在这把椅子上看到了什么呢?注视着怪物乞求着她,直到生命一点点耗尽,直到连尸体都风化成灰。但我了解我的表姐,她从来不着急,她等待着直到连时间都消耗殆尽,直到永恒的终点。 我将罗丝的尸体抱出来埋葬,然后永久封存了地下室,钉上了木板并灌注了水泥加固。后来宅子废弃,又过了几年战争爆发,混乱中宅子被夷为废墟。有关我的表姐罗丝·德文克的一切逐渐消逝在时光中,伴随着她永远不为人知的经历。有关那天我所看到的一切我从未和任何人讲述,我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仅是为了怀念罗丝,怀念她平静而坎坷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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