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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章,那是要人的命! 这厢话音还未落,两旁已有内官上前来一左一右绞起晏七的胳膊便要往外走。 人在生死关头到底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他额上霎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底惊惧抑制不住的满溢出来。 一抬头,却猛然撞进一双波澜不兴的眼眸中,似深海的静谧,高岭的孤寒,冷到极致反而生出了尘世间悲天悯人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只是错觉,一个小小的内官,入不得皇后的眼,也不值得在场任何一位贵人娘娘顶刀子出言相护。 “够了!” 殿中却忽地一声怒喝,有瓷盏应声落地砸出一地泼洒的茶水。 皇帝握紧了拳,站起身环视一圈殿中众人,最后落到皇后身上,临走路过她身边时,一字一句带着无尽的恨意刺进她的耳朵里,“姜扶桑你记好了,这笔债朕定要你用命偿!” 那声音只在帝后二人之间,皇后闻言朝他侧目,未加思索,浅浅淡淡回了句:“恭送皇上。” 看戏的人走了,这幕荒唐戏便也该散场了。 但皇嗣被害总要有个说法,皇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叹息似得声音,“眼下死无对证无从细究,本宫亦不愿宫中再添血光,但宁岁宫一干人等侍主不利之罪不可轻饶,便都打发到浣衣局充作苦役,也望各宫众人今后尽心侍奉,以儆效尤。” 妃嫔们忙起身附和了声,皇后挥挥手发话让人退下,正要转身往偏殿去,却听得徐良工在一旁追问道:“娘娘,那晏七作何处置?” 也对,既然一棒子打下去,那一盒合和香串起来的所有人都该有个发落。 皇后这会子实在有些累了,回头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内官,又看了看一边脸色苍白的淑妃,忽然出人意料地问了句,“你的字写得如何?” 这话问得人措手不及,半会儿没得到回复。 晏七要抬起头亲眼看见皇后的目光所至,才能确定她真的是在问自己,忙又恭敬移下目光,“奴才的字尚算工整而已。” 工整......工整足以。 皇后并没有心思教他当场下笔以作勘验,侧过脸吩咐粟禾:“此罪奴罚没西经楼交给李故。” 宫中内侍省有专门的宫教博士负责教导内官宫女识文断字,虽然会写字是一回事,写得好能誊抄书籍日后供人阅览又是另一回事,但底下那人明明生了副玲珑的模样,内里却实则是个那般木讷的性子,想也说不出夸大的话来。 木讷,便是皇后对他的第一印象。 皇后金口玉言给他安排了去处,晏七安然接受。 他在宫中十余年,没有哪个地方是不知道的,而西经楼算个特别的存在。 那地方在友人赵瑞成口中,和失宠娘娘们的冷宫是一个待遇。去了那里便远离了金雕玉砌花团锦簇的咸福宫,也远离了内官们争权夺利向上爬的阶梯。 赵瑞成还预言说他这辈子大抵就要交代在那里了,言语间的神情十分同情和惋惜——因西经楼现任掌事李故,便是自二十多岁在西经楼任职后蹉跎到如今年近半百,半步都没能再往上走。 但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腔争做人上人的欲望,至少晏七如今没有那么强烈,淡泊两个字深深刻进他的骨子里去了,天性如此,纵然在这深宫围墙里见过多少不公,也轻易丢不掉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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