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孕育 (第2/2页)
此他们的眼神里涌上了疲惫与厌恶,对待我的态度也更加粗暴。当时我正陷入期待的恍惚,没有留意,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强行送进了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 他们怕丢人,特意找了家远在异地的医院,连夜把我关进去,要我变回正常人。我很快清醒,意识到这并不是个好地方,暗暗策划着逃跑。当然,这并不简单,花费了许多时间,但最终,我迈向了成功的大门…… 柔软的被褥使我陡然放松下来,我抚摸着腹部,暗想在这个昏暗、狭小的旅馆房间里,终于找到了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安宁。 阳光逐渐照亮了屋内,我爬起身,将自己打理得更干净,就像街上任何一个路人,然后收拾东西离开。虽然我的所有证明文件都不在,无法乘坐需要检查的交通工具,但我还藏了不少钱,只要有这个,就有办法。路上恰好经过服装店,我进去买了新的衣服,找地方换好,再加一个口罩遮挡容貌。 我知道我的父母,不,那对固执古板的男女不会大肆宣扬,他们在乎名声,先前就一直催婚,认为我不找个女孩生孩子就是让家里丢面子,后来我“疯了”,他们更是忌讳如深,一个字也不敢向旁人提起。因此我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地逃跑,然后根据直觉和梦境的指引,搭上了通往西南的车。 路途漫长。 腹中的不知名生物仍不断汲取养分,我时常抚摸它,让它不那么活跃,能够安分地待在里面。尽管在旁人看来,我的举动有些奇怪,但我会微笑着向他们解释腹中生了个肿瘤,正要去求医。 “哎呀,可怜哦。”邻座的老太太皱着眉头,帮我打了热水,“喝吧孩子,怎么也没人陪你?” 我依然平静:“家人……都去世了。”他们死在了那个欺骗我的日子,死在了我的心里,死在了那些混乱昏暗的噩梦中。 很快就入夜了,车平稳地朝目的地前行,周围的谈话声、说笑声也被安静取代,渐渐就变成催眠的低语。我梦见许多黑色的雾气从小腹升腾,无视了皮肉的阻隔,就这么冉冉上升,充盈在四周。它们随意地蠕动,是的,当伏在我身体上时,它们是有实实在在触感的东西,不停动着肢体。我静静地看着,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感,这促使我张开双臂拥抱它们。 没多久黑雾凝聚,重新钻入我的腹中,此刻,我听到心底突兀地跳出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在提醒我应该去往何方。 “你是……的孩子……去吧……” 我仔细辨认着地名,出乎意料,那确实是我从未知晓的地点,遥远又崎岖。下一瞬,眼前的景象又倏忽流过,令我漂浮在奇异、绮丽的梦境里,如水中的浮萍,或者穿行过暴雨的蜻蜓,所有声色都是席卷我的长河,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凌晨四点,我猛然惊醒过来。 我确信刚才的感知与我的过去有关,与此同时,我生出了一种荒诞、大胆的猜测:难道我不是那对夫妇的儿子?否则,梦中的声音怎会指引我去那个从未出现在我认知里的故乡?我是某处孕育的孩子,是流着那里的血的孩子,是远离了但仍然被牵绊紧紧缠住脚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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