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饥饿 (第2/3页)
,队上的知青很难买到自己想要的。大多数人想实实在在地打次牙祭,不是靠跟着老知青去小偷小摸点队上乃至农场工人养的家禽,就是吃家里带来、寄来的东西。 孙一恒则是少数两样都没有却依旧吃得还不错的人。他们队上都吃得没那么差,主要原因是高风带了个好头。伙食最难以下咽的时候,他本来只和孙一恒分享的固体酱油、猪油之类的,全拿了出来,让大师傅每人一小勺酱油、一筷子猪油,点在饭上,趁热搅拌均匀,就成了诱人的一餐。白米裹着猪油和酱油,泛出珍贵而诱人的光泽,进口没有一点点油腻感,舌尖触上只觉得醇厚绵香。一贯的狼吞虎咽都慢了下来,恨不得一粒一粒细细咀嚼,品味这难得的一点鲜香。最难得的还有蜂蜜。不过这个珍品男性同胞无福享受。高风把东西给了食堂的女大师傅,叮嘱她只分给女同志。 肉干,高风并没有公开拿出来,而是放在自己的屋子里收好。 老知青们住的是也是草房,但是经过自己改建,是许多房子联成的一排,并非新知青那样的大通铺。墙虽也是竹子做的,但有几层。用鸡血藤撕成绳子绑好,再捆上细的树枝,混着茅草和上泥,绝不漏风。房顶也不是普通茅草,而是用细竹做底,把棕树叶编成片,一排排叠好,结实不漏。每间屋子睡四个人,高风自然被安排和楚汝成、方鹏、袁知乐住一起。袁知乐本就贪嘴,又算是共同的朋友,看见他拿给孙一恒,便也来讨,高风就给了他些。楚汝成则不屑一顾。一来他有自尊,不愿意吃“女人”的软饭。二来他也不缺,楚家的小霸王换个地方还是肆无忌惮,牛肉罐头当着一堆喝玻璃汤的同志直接放桌上打开自己吃。 方恒没有来讨。 后来孙一恒常来找他,他便也分了些给看起来细弱的少年人。孙一恒别别扭扭地收了,心里面却在怀疑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这些日子下来,孙一恒发现高风本身还是那样的好,那样的吸引他,便在心里面原谅了他那天晚上的淫行,放纵自己顺着本心和这理应被批斗的“破鞋”交往。只是心里面始终有个坎,像个特务一样,偷偷观察高风宿舍这些人。他心里面希望高风是因为身体的秘密被发现,被那几个人强迫着做那种事,却无法开口确认。真是那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最怕高风是自愿,那他的一腔热血便成了笑话。 本不该再靠近的,可是身体总是比脑子快。算了,这辈子才开了个头,孙一恒这颗初升的太阳便只愿意照耀在高风一个人身上了。他认真想过,发现无论怎样,他还是想接近高风,想去摸摸他的心,也想摸摸他的身子。他觉得高风的秘密让他更迷人了。至于高风是自甘堕落的婊子也好,是忍辱负重的战士也好,都无损他对高风的追求。 不过,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恨极了那几个在夜里糟蹋高风的人。虽然那夜之后他再没撞见,却并没有让仇恨消减,反而在一次次的梦中重现之后加深了。 领头的人是袁景,他在大会上认识,是农场武装营的营长,实质上的一把手。只远远地看过,不太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打听到家世和一点经历,都很厉害,但不影响孙一恒觉得他坏。断眉是楚汝成,也是四中的。这个名字孙一恒一听就觉得熟悉,想了半天之后才和前几年地下沙龙的暴力事件对上号。楚汝成总是没什么好脸色,仿佛全天下都欠了他,就是在队里也常跟人争起来。他想,这是个十足的坏人。娃娃脸叫袁知乐,听说是袁景的堂弟,家世自然不凡,人却和外表差不多,很小孩子,看不出其实和高风一届。很爱对高风动手动脚,同时还和队里头一个本省首府来的女知青走得很近,颇有些要升华革命友谊的意思。孙一恒觉得他是个小流氓。戴眼镜的方鹏,沪城来的,是队里的文书,政治学习很有一套,待人和气,但孙一恒怎么看都觉得他贼眉鼠眼,没安好心。 他越是靠近高风,就越是憎恨这些家伙,就越是痛恨自己的弱小。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像现在,人人都痛恨饥饿,却不得不忍受一样。 他们队托了高风的福,油水比别的大队好一些,但到底有限。新鲜蔬菜除了汤水飘着的韭菜末,便再也没有。 孙一恒心里头装着的事情太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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