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中 (第1/3页)
半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才开口: “所以,你是我的……男朋友?” 季岳想要揉那贴着胶布的太阳穴,手伸到半道就被截下。赵宵握着他的手腕,朝他摇摇头,又朝他点点头。摇头是对他动作的不允许,点头是对他疑问的肯定回答。 “是。”赵宵含着一点羞涩说,“我们一直是。从高中保持到了现在……” 对于他的回答,季岳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季岳只是“唔”了一声,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还在怀疑。看来他习惯保持着的暧昧态度,在他失忆后也没有改变。 “你会慢慢想起来的,季岳。”赵宵用很柔和的语气说,“医生说你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们回家后我可以把各种事情都告诉你。” 一只手抚上季岳的面颊,那手的手指又纤细又苍白,给人的感觉就像这个坐在病床边的瘦小青年。从他的话里能听出他早已过了上高中的年纪,而他的大眼睛和尖下巴又让他显得很年轻。那并不是令人感觉到赏心悦目的那种年轻。加上他眼下淡淡的黑青,反而让人觉得这人有点危险。 赵宵自己似乎并没察觉到这一点。他只是用手摩挲着季岳已经冒出一点胡茬的面庞,问:“你在想什么?” 出乎意料地,季岳也伸出带着针孔的一只手,抓住、或是说握住放在自己颊边的手指。季岳很自然地用亲昵的态度蹭一蹭对方冰凉的手掌,他又热又干燥的嘴唇拂过对方的手腕。 然后他才说:“你长得有点像小动物。我以前这样说过吗?你看上去像……” 他定定地看着赵宵:“狐狸。” “你以前没有说过。一次也没有。” “是吗。” 待季岳一松开手,赵宵唰地将手收了回去。季岳并不为对方过于迫切的一抽手感到尴尬或是恼怒。他继续说:“现在我知道我以前没干过的一件事情了。” “你还有一直在做着的一件事。”赵宵说。 “嗯?” “把我耍得团团转。” 季岳嘿嘿地笑:“对不起。” 直到赵宵蹑手蹑脚地从病房返回到医院走廊时,季岳笑着说对不起的声音依旧在他脑中回响。那声音催逼着赵宵咬紧牙关,他扯着兜帽,遮盖住大半张脸。 赵宵知道该怎样走才会尽量少地将身影暴露在监控下。他对监控探头的了解绝不比此时坐在监控室里值班的人少。 他想起刚刚季岳问他:“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嗯,我想想……摄影师?”赵宵低下头玩着卫衣领口垂着的两根带子。最后他还是谦虚地补上了一句:“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很喜欢拍照片就是了。” “那就是爱好者吧。” 爱好者,嗯。爱好者。 拜你所赐,我现在对摄影艺术爱得不得了。 赵宵走在大街上。夜已深了,街上连往来车辆都很少。赵宵路过一片玻璃幕墙。墙中的灯早已熄了,只有路灯的光线照过去,暗蓝色的玻璃上勾勒出赵宵的身影。 兜帽还被他严严实实地扯着盖在他脑袋上。但是不用看赵宵也知道,灯光在玻璃上映照出的是他毛茸茸的兽耳与兽尾。橘色的一双耳朵穿透了布料冒出来,顶在他的脑袋上。那蓬松的大尾巴随他走路的动作摆来摆去。 我看见我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季岳进行过这样正常的谈话。上一次季岳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还是在他们高三的时候。 那一天傍晚他们结束一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性事。 “考试真麻烦。”季岳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储物室。储物室正对着操场,抬头望去,可以看见夕阳正烧得灿烂。那天气温正高,赵宵犹豫着不太想到太阳下面去。于是他就停留在储物室门口的阴影里。 季岳仍然慢慢地往前走,左肩上挂着校服外套。斜阳透过天边的云,把操场和他都染成了橘红色。 “季岳!” 直到现在赵宵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的唐突。但是—— “我……我……”赵宵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个——我好像……我喜欢你。” 太烂了。 又仓促,又唐突,又敷衍。 当时季岳并没有表达出厌恶的意思。他只是不紧不慢地侧过身,甚至没有整个地转过身。赵宵只能看见他的眉毛扬起来,看上去很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说这话?”
请记住本站永久域名
地址1→wodesimi.com
地址2→simishuwu.com
地址3→simishuwu.github.io
邮箱地址→simishuwu.com@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