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第1/2页)
仙界是三界之首,下界,可能是人间,也有可能是……鬼府。 承德独自行走在没有尽头的云海之上,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黯淡与迷惘。 卦象固然只能给出模糊的指示,但若所有仙君的卦象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呢?离开红线居之后,他又连续拜访了其他数位仙君,最初心中还偷偷藏着几分侥幸的期望,可随着一个个答案拼凑出完整的真相,现在那点侥幸已经彻底没有了生存的空间,只剩下深深的无地自容。 下界。 承德一遍又一遍、自虐般地咀嚼这两个音节。 多么讽刺,在千年的痴心妄想之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答案——不管是鬼王,还是其他人或鬼,浮泽的未来,都不会有他相伴。 凭什么? 承德又想起那日的清池居。 鬼王将接纳了鬼府信物的浮泽紧紧搂在怀里,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他,嘴唇无声开合:“纵然你先来了千年,与浮泽结契的还是本座,也只可能是本座。” 那鬼身上,有他从未拥有过的魄力,是一种……成熟男性的自信,将势在必得包裹在运筹帷幄之中。 而浮泽,直到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也没有向他开口求救,哪怕是一个眼神。 承德只觉得眼睛里涩得厉害,抬手,隔着袖子揉了揉眼尾。 再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天殿门前,守在外头的天兵行了个礼,笑着招呼:“承德仙君,可是要面见天帝?劳烦稍等,我先进去禀告一声。” 分明意外的目的地,但又仿佛早就已经排在计划之中,承德有一瞬间的犹豫。 不过很快,便扬起礼貌的微笑,默认了天兵的说辞:“有劳。” 没有人知道他风平浪静的皮囊之下,正在受着怎样摇摆不定与自我责备的煎熬。 天殿的大门打开,又迅速合上。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另外的天兵似乎也有些奇怪,憨笑着开口解释:“今日还有别的仙君过来,不过按理说都是熟识,不应该呀……仙君再稍等片刻吧。” 话音未落,方才进去禀告的天兵终于大步跨出,做出请的动作:“仙君久等了,陛下有请。” 大门只打开了一半,并不像平时待客那般大敞,从外头看进去,珠帘将里头一切都遮挡得影影绰绰,似乎是天帝有意隔绝了什么秘密。 但天兵的神色却不见任何异样。承德笑笑,暗中自嘲这份草木皆兵,强迫自己定下神,抬步迈了进去。 大门贴着后脚跟重新合上。 天殿很大,从门口走到高座下方,来者需得走上足足百步。 上一次,承德拉着浮泽来求婚旨的时候,还觉得这段路太长太长,如今才知原来百步其实那么短,哪怕用上最慢的速度,也不过半炷香就能走到头。 他没有去看高台,全程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每一步,都载满了沉甸甸的哀痛。待到视野中出现台阶,便收步行礼:“陛下。” 躬身的动作有些驼背,像个垂老的农人。 “承德,你来了。”天帝点头,“你才从人间回来,不好好休息一番,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声音比起大会少了几分威严,更像是长辈对晚辈慈爱的招唤。普普通通的关心,明明已经听过许多遍,承德却瞬间鼻头一酸,方才干涩的眼睛蒙上一层薄泪。 他的母仙钻着规则的漏洞生育,自生产之后便闭关赎罪至今,他虽出生在仙界,却从未见过自己的血脉至亲。自有记忆起,便是天帝对他多有偏爱,哪怕如今已经成年了千年之久,这份父母般的情感仍未完全消散,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成为唯一的慰藉。 那么,是不是某些错误,一开始就是仗着这一份偏爱才得来的?所以现在才该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承德止不住自己这么想。 “是……有些事。”为了掩盖语调中的鼻音,他应得很轻。 说罢,突然撤后半步原地跪下,对着高台拜了个顶格的大礼:“承德羞愧,自知已经得到陛下太多庇护,今日任性前来,也不知,还能不能向您索要最后一个请求。” “你这孩子……”天帝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语气中反而带了点无奈的笑意,“天道未曾赋予仙者孕育的能力,当年你的母亲怀着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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