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春天是不是过去了 (第2/2页)

闻到江留英身上的信息素方卉一下子软了身子，江留英扶住她，不计较方卉瞒着他这件事，自顾自说道：“江瑞该接受治疗了。”

    “我的天啊。”方卉意识到江留英要打算干什么，捂住嘴痛哭。“江留英，你真的不是人，你真的不是人，你真的不是人！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江留英没否认，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我当得挺好的。”

    对于江瑞来说那段记忆已经很模糊。

    从那时起，他被关在一个四面空白的房间里，每天定时有人给他注射强烈的致幻剂，引导他的精神状态，在他耳边告诉他什么是真的“正确”什么是真的“错误”。江瑞一闭上眼睛，画面就会从上而下流动，眼前有很多面孔，模模糊糊的，怎么拼都是隋闻哲的脸。

    身体离天花板很近，思绪被分成两半，好像总是有人在说话，亲吻着他，抚摸他的全身，乳白的肉体骑在他身上，轻飘飘的，月亮好像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触及凹凸的表面。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能闻到这个味道，这是你的最佳选择，你是alpha，你要选omega。千篇一律的话在他脑中滚动，江瑞低头，张口合口就只说出一句：“可是我闻不到他的花香……”

    江瑞一会悲一会喜。好看的眉眼失去了神采，就是空洞的五官壳子。他掉不了眼泪，他的潜意识说着他只能为一个人哭，但是他忘了那个人是谁。开心是因为看见有人吻上了他，祝他生日快乐，那晚月光亮得不成样子。omega和alpha，beta…他怎么想不起来，他曾经很喜欢的小beta叫什么名字了？

    江瑞、江瑞，你喜不喜欢我？脸上被轻轻捧着，什么都看不真切，江瑞抬起头，叫声好像更加频繁，他看到眼前被雾蒙住的那个小小的站在树下的笔直身影，喃喃道：“喜欢，当然喜欢了，我喜欢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是不是挺好的…可是他和omega在一起，他的beta会难过吧。他留不住他，又该怎么办？

    江瑞两年的时间都滞留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方卉终于离开了宅子来看他，看到江瑞像死了的模样，几乎要两眼一黑。她蹲下来抱住没有知觉的江瑞，抚摸着他的头发：“江瑞，我的江瑞，妈妈很抱歉，对不起，江瑞……”

    江瑞听到方卉的声音，睁开眼，却辨别不清她身上的颜色，依稀记得她头发是金灿的黄。他笑了笑：“妈妈，我是不是好了？你的信息素是麦香，好好闻……”

    方卉瞪大了眼睛，欲哭无泪。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江瑞的睫毛垂下，默默地问：“妈妈，春天是不是过去了？”

    他的春天已经没有了。

    再重见天日，江瑞已是二十岁。锁在江家的金丝雀打开笼子坠地，换来了她心爱的孩子的自由。方卉的葬礼上，身着黑西装的江瑞撑着伞，时隔多日，连雨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稀罕的存在。被江留英的反应同化，到场吊唁的人脸上都没有悲痛之情，所有人只记得她是个美丽的omega，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多感悟，玫瑰的凋零很少会引起谁的同情。

    也没有谁发现江家的公子悄无声息消失了两年。

    江瑞的世界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当他再出来时，读着顶尖的大学，成绩优异，身世显赫，仍然是众人口中艳羡的alpha。不同的是，因为长期的致幻剂对精神的损伤，江瑞已经失去了味觉，自此之后吃什么都变得索然无味。

    江留英的阻拦让他根本就无法找到隋闻哲。他的身边，全部都是江留英为了监视他而留下的人。江留英的眼睛就在背后一直盯着他，江瑞一回头，就能想起他说‘是你有问题’的模样。江瑞会在公众面前挽起哪位omega的手，又在私下无人时放开，不想感知到的信息素让他厌烦。有时候江瑞在想，是不是和隋闻哲相处的两年才是真的梦，只是他太固执，总想把它带到现实里。

    如果有人告诉他是否是他太贪心，他会心怀感激。

    二十岁的江瑞第一次意识到，身上的枷锁到底来源于哪里。六年，江瑞走的每一步，真心还是阴险，都是为了离隋闻哲更近。

    终于有一天，也是在这样四处冒绿的春天里，隋闻哲倒在他怀里，就像上天终于听到了江瑞诚心的许愿，大发慈悲决定实现这么一个世人长久以来的愿望。

    “所以你知道程鑫。”隋闻哲这么问他。

    江瑞说：“当然。”

    有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努力为此，现在都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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