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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第2/3页)

理他,只是和开车的警卫员说:“往医院去。”

    车一路开去了医院,柏四爷不和他搭话,他也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的脚踝。他这模样去医院,又是跟着柏四爷的车,难免会害得人被议论,几番犹豫,他说:“四爷,快到医院了,把我放下去吧。”

    这话不知怎么的,像刺到了柏四爷似的。只听他冷笑了声,哪有方才在福裁铺那副斯文的模样,指着他的脚踝说:“肿成这样,瘸着走去医院吗?”

    他登时红了耳根子,语气却依旧平淡:“我在四九城没什么好名声,自个儿也不在意,但我要是从您的车上下去了,闲话就停不下来了。您到底是个军官,得爱惜自己的名声,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吧。”

    柏四爷却没所谓地摆摆手,“甭跟我废话,你从我车上一瘸一拐地下去,人只会以为你被我打进了医院,还讹了我的钱。”

    蔺薄云脚踝实在疼得厉害,不愿意搭理他了。人自个儿都不在意名声,他瞎操什么心,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关他什么事。

    到了医院门口,警卫员先下车,给柏四爷开了门,刚要扶蔺薄云出来,却被柏四爷给拦住了。他伸出手,让蔺薄云扶着,迈出了那只没崴着的脚,另外一只脚便悬着,正愁该怎么走进去,柏四爷又把他给抱了起来,往医院里走。

    医院里人多耳杂,蔺薄云说自个儿不在意,却还是偷偷把披肩提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好叫人认不出来他的模样。柏四爷认识的医生今儿正好问诊,便往他的诊室走,号都不挂。

    蔺薄云缩在他怀中,不敢动弹,连柏四爷偷摸地摸他的腿揩油都不自知。

    医生给开了几贴膏药,外敷即可,平日里少走动,静养就好。柏四爷说了声“谢谢”,医生便如见了鬼,忙看了眼蔺薄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把他俩打发走。

    蔺薄云的鞋都被脱下了,赤脚踩在地上,另外一只还悬着。柏四爷便说:“不是要自己走吗?去吧。”

    “谢谢四爷带我来这一趟了。”蔺薄云拿着膏药,低下头,“身上钱不够,请四爷等我回家一趟,取些回来,好还给您。”

    他坡着脚走了几步,尝试着把崴了的右脚放下,走了一步便疼得不行,但仍不肯求人,莫名地固执。

    以前他被蔺景追着打,也踩到过石头崴了脚,实在是太疼了,他因此走不动道,就倒在了原地,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任由蔺景打。身上疼,脚也疼,他跑不了了,就只能挨打。小时候那样抗打,长大了却娇气了,一点儿疼都受不了。

    走廊里人来人往,人人都悄悄地看他。

    看他穿着旗袍,光着脚,艰难地向前走。

    他忽然觉得很委屈,但却也觉得这委屈很莫名。

    他从前母亲被打手心、被蔺景欺负,都没有这样委屈过。

    或许是因为那些目光都不怀好意吧,他很想快些离开这地方,却怎么也挪不动脚。

    他把头低得更深了,眼泪就砸在了地上。

    他这眼泪来得莫名其妙,还来得很是措不及防。

    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用沾满了膏药味道的手擦了擦眼泪,这才稍稍地抬起右脚,扶着墙一点一点地走。

    柏四爷自始至终都没出过声。

    “四爷跟着我,是想看笑话吗?”他惨淡地笑,声音闷闷的,“那您看完了能先走吗?您在后头跟着我,怪瘆得慌的。”

    柏四爷默不作声,上前一步,又将蔺薄云抱了起来。他这才发觉,蔺薄云方才是哭了,眼尾红着,唇都咬出来了个浅浅的牙印子。

    “……怎么连求人都不会?”他轻轻叹息。

    蔺薄云摇摇头,“求人不如求己。”

    他深知求人是没有用的,就如同他从前求蔺景不要再打他了一样。求,来来回回都是一个“求”,他求娘,求爹,求兄长,谁都不饶他,求人是没有用的。

    他不肯说话了,柏四爷也问不出再多的,只将他送回了福裁铺,也不要他还钱,让他好生养着,下回再来看他。蔺薄云淡笑着应了他一声好,心里却想,下回,什么下回,客套话罢了。

    他被李老三扶进屋里,躺下时才想起,他的高跟鞋没有拿回来。

    -

    高跟鞋,高跟鞋。

    这好像洋人的某个哄小女孩入睡的故事。柏山客仔细端详着那双红底高跟鞋——精致,漂亮,却不小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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