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第1/1页)
天离世界,灵气浓郁,生机盎然,只可惜良好的修炼环境,不止让凡人纷纷踏上长生之路,也带来了无数的厮杀和斗争。 有十二座仙宫悬立于各方天地,其内坐镇之人称为仙君,大多是几万岁的老怪物了,他们有的隐居山林潜心修行,对世俗的是与非不加过问,无人可觅得其踪影,有的晋升无门,便敞门立派,广招弟子。 然而,自三万年前的一场浩劫后,十二座宫殿内坐镇的仙君无一人得以飞升。 他们的下场算不上好,遭遇也着实可悲。人间辛酸尝尽,苦修千年,换得万年寿,正当他们满怀希望去触碰那渴求已久的长生梦之时,却真像是经历了一场梦。 如同将要被灌满的水缸,水波荡漾,只差最后一瓢便可圆满,但身后的河流已然干涸枯裂,他们只能看着,深褐色的土壤一点一点盖过身体,催命符一点点逼近,最后迎来完全的窒息与死亡。 他们被称为仙,但他们涌动的血液始终是属于人的。 因为惧怕死亡,所以走上了这条路,却没发现,这是一条断崖的不归路,当碎石滚落时再回头,一切已经迟了,看似通天的悬梯被撤走,身后只有浮萍飘零。 在境界无法提升折磨下,他们的鬓边已然长出白发,身体也被岁月摧残腐朽,仿佛已经被天道所遗弃,是以,这所世界被外人称作,天离。 与天相驳。 而这三万年里,独有一人扶摇直上——白月闲。 霓虹浮上,仙瀑倒流。白鹤衔月,紫燕腾飞,神人居此,地也挂闲。 被誉为佛门祖师的道华仙君垂垂老矣,最终坐化圆寂,舍利子不知去向何方。 自诩为天下第一剑的渡成仙君心魔太重,紧随其后于太清河自毁修为,心肺俱裂,尸骨无存。 魔修苦尘被九十一道天雷劈的灰都不剩,至于其他八位,也老的老死的死。 只有这白月闲,保持着神袛般的面容,垂着眼,端坐在永远被皑皑初雪掩埋的宫殿。 而那座宫殿不是他的,正是三万年前那一场仙魔混战中首位陨落的仙修——李赋清的长生殿。 长生殿孤零零的立在最东边,明明香气四溢,如入仙境,却被称之为“魔窟”,浓浓的黑烟从一片扑朔迷离的红色雕墙内悠悠而出,天接云涛连晓雾,微翘的雁檐张扬着欲飞的翅膀,似已隐没于薄云浓雾之中,却又时而金光熠熠,散发着不为人知的神秘气息。 有人说,白月闲是入魔了。 是,也不是。 如果相思是诱人徒生执念的罪果,那么他白月闲就是那应当被所有人审判的犯人。 他罪无可恕。 三万年,多少个朝暮倾倒,他永远等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像,时间久了,他有时也会眼花,朝阳初升投下一片光影,他总觉得那是李赋清的影子,他早就回来了吧,只是不愿出现。 于是白月闲便自说自话般同那道影子聊天,一会儿聊聊死去的道华生前是怎么扯着他谈论佛经,告诉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明明他也放不下你。” 白月闲突兀的顿了顿,下一秒又像无事发生一般转而聊到了渡成,说他新学了刀法,非要耍刀,在他面前显摆那套无名招式。 一通乱舞之后,那圣物尾端划过的刀气差点把李赋清送给他的铮瑶琴划破。 气的他当即一挥袖直把渡成掀飞了出去,那把刀‘当啷’落在地面,沉闷着,盖了灰,一直到渡成死去,也没被取回,现在也没了灵气,兴许是因为主人不在了吧。 李赋清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只是安静的聆听,听着白月闲用清冷沉稳的声音,一一诉说那些悲凉之事。 黄昏了。 李赋清又要入睡了。 他没有身体,甚至灵魂也四处裂缝,就像个破旧的布偶,没有感情,没有思想。 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看这个人痛苦吗? 太累了,他想睡了。这些东西,明天再说吧。 李赋清缓缓闭上眼,身影没入白月闲脖颈挂着的玉坠里,一丝微不可察的晦暗闪过,玉坠碎了。 幽绿的碎片散成点点星光,飘然而去。 白月闲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近乎慌张的追了出去,但是夕阳已落,最后一丝影被吞噬干净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在光里看见过李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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