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麻将桌风波 (第2/3页)
了?以后三缺一你们别拉上他,他是学生,打什么牌……天天在家玩我让李伯开车送你回岭大。”何孝存生怕这二位吵起来,那头李伯催他了,他还折返几步过来哄一下这个又拍拍那个。太太多了是非多,温柔乡里也惯会起风浪。 可惜这一家之主,出言吐语,不过和和稀泥、拉拉偏架,还柿子挑软的捏,挑四个太太里最年青的教育。 夏蕤眼睁睁瞧他拉偏架,又被他提点功课一事,整个人已然气极,将麻将砰一下碰得十分大声,哐啷啷的。夏蕤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无需看人脸色的孩子,喜怒皆显露于色,仿佛某种轻易便能触动发条的洋娃娃,漂亮、可爱,而简单。他将牌一推,赌着气:“同学约了我去明珠影画看电影,不打了。” 何孝存听闻他这个点还有约,愣了一下,旋即又慢声慢气地、劝慰式地说道:“什么同学约你去看电影?又去看那些神怪片?你不要总和那些只懂吃喝玩乐的同学混在一起,我看你们班上的同学,还是兰珠、愫细、如麟那几个最好,读书也用功,你有空多向人家学习一下。人家兰珠,夜里还去语言专修学校学法语,我听闻不是为了留学,只是当一件爱好,别人拿学习当爱好……” 夏蕤原以为孝存哥听他夜半有约,得喝醋,得猜忌他在外边是否有桩罗曼司,听了头一句,心中隐隐有些喜意,谁想何孝存仿佛他的家长,竟是关心他在学业上入的兰室还是鲍肆,有没有交些损友。他一番说辞宛如父兄家长会归来后对着叛逆子弟苦心发言一般,麻将灯下除却大太太,另外二人都笑了。拉雅洗着牌,蓝眼珠子里依旧映着碧绿的麻将,抬也没抬头,光是用耳朵听,便觉相当好笑,虽三太太与夏蕤关系好,知晓此刻发笑不合宜,可到底忍俊不禁,唇角忽扬忽落。冯九畹倒是落落大方,笑意已如圆而微小的花苞般从那两片薄唇间颤落出来,笑得一双露在旗袍外的白肩膀都在抖,衣裙黑缎面上漾起片片波光。 “烦死了,何孝存,要你管我!我去打电话让爸爸叫人车我回家!”夏蕤被死敌嘲笑,又羞又怒,脸已涨红了,气冲冲便走了出去。 自从何孝存的父母相继过世,长子被扫地出门,何家已不似从前关起宅门来便是座老爷说一不二的蕞尔小国,何孝存留洋归国,在这中国的家庭也大施民主自由那一套,可惜西式民主在本国度水土不服,新式人三少爷治家水平堪忧,四太太自由无限,在家中来去自如,散养小猫似也,说走便走了。不过说是四太太,到底是暧昧不清、不明不白的预备役罢了——独苗一株的独子爱上有妇之夫,有失颜面,任是夏父夏母对小儿百般骄纵溺爱,也只允许夏蕤来何家短住。 “你回家的话要多穿件衣服出去,夜里很凉,你——” 然而人已经走远了,嗒嗒嗒地。 夏蕤当众甩他脸子,何孝存自然十分尴尬,轻咳几声,便说自己是时候要去沙面法租界。他伸手欲取披在椅背的大衣,可一缕沉在红绸麻将椅中的影子起来了,一双冷白的手已将那黑呢子的大衣递到他眼底。“老爷,我送送你。”佛青的衣袖,白铁架上青玻璃药瓶子的颜色。何孝存被这双手冻得缩了一下,画舫荡漾在融融春水中时忽触到一片薄冰一般。大太太体弱体寒,手心手背没有一点温度。他原想说,梵音,不必送我,可他抵御不了王梵音低眉垂眼时漫长的沉默,只得由着王梵音亦步亦趋地跟上他。 王梵音不施粉黛、不搽香膏,像道无色无味的影子。影子向来是跟在人身后的。 他们走了几步,穿过座月洞,相距宅门依旧甚远,凉风又习习,何孝存便想回首将那大衣给妻子披上,却被对方婉婉推开。他搓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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