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最后约定【bg肉】 (第2/2页)

是没有选择吃避孕药。

    错误的决定，但幸运的是，她的预想没有成真——虽然她因为水土不服在塞尔维亚上吐下泻，但医生和规律的经期同时排除了她“中奖”的可能。乔安娜浏览着未完成的采访稿，她的脸涨得通红，想到鲍勃，想到他的飞机事故，想到他们最后的约定便是最后的告别……炙热的泪水又一次涌出，大颗大颗从眼中落下。她捂住脸，然后想起她在葬礼后已经取下了自己的结婚戒指。

    “哇啊——”隔壁房间里，亚当适时地大哭起来。

    乔安娜不得不擦掉自己流下的眼泪，急忙跑进育儿室。

    亚当抱着玩具摔倒在地，他的头撞到了什么地方，磕出一片红印。乔安娜过去抱着他，但小男孩儿在她怀里扭动起来，柔软的小脚扭糖似地挣扎。“哇——哇——奶奶——”他大哭着，一直到厨房里的多莉听到声音，不得不放下锅铲赶过来帮忙。

    “真抱歉，多莉。”乔安娜挫败地叹气。

    多莉，她五十岁了，棕色的头发里掺了点儿银白，眼睛和鲍勃一模一样，还有亚当，他们三个人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的。乔安娜眼眶又有点儿红了，她侧过头，假装整理亚当的玩具。

    “没事，乔，这总是要循序渐进的，”她看到乔安娜为了修改文章而戴上的眼镜，补充道，“我知道你很忙，我不介意多帮你看亚当几年。”这挺不寻常的，乔安娜又长大了点——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应该是又成熟了点儿——她终于意识到大部分美国父母不会就这样把孩子全然扔给祖父母照顾，但这似乎为时已晚。她现在是个单亲妈妈了，而且工作包含着日夜颠倒、各地辗转、来去匆匆等一系列与“顾家”全然相反的要素。

    她看着亚当趴在多莉的肩头，他那么小，那么可爱，又长得那么像他父亲。他水灵灵的、葡萄似的大眼睛朝她看过来，这时候他又带着一点儿期待了。乔安娜拿起一个老虎玩偶，在多莉身旁逗弄他。这小鬼果然又笑起来，咯咯的，用清脆的嗓音开始讲自己和老虎的冒险故事。

    但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感觉，也许基于对年轻气盛自己的了解、基于她心中无时不膨胀的大展宏图的冲动、基于她每一次的选择和放弃……

    总之，她知道，他们会错过的。

    也许有一天，当她又想起现在的这一幕，她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心知必会有此一天——在她的儿子长大成人而她老得已经不能再追寻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有所预感。但没有办法，远处有东西吸引着她，“正义的使命”或许只是媒体夸大其词的宣传，但这工作也确实让她离人性更近——好的坏的都是。她痴迷于探索、追寻、揭露，然后把笔墨当做相机，将双眼和头脑合一，做下忠实——或者自以为忠实的记录。她沉迷于此，就像一条追逐风浪的小船，而过早到来的、稚嫩的牵绊没法拴住她。

    但他们至少有此刻。

    乔安娜接过多莉怀里的小孩，她抱着他坐在餐桌前，好让多莉去抢救他们的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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