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狭路相逢惹君恼 (第3/3页)
己两个嘴巴。 但当年的殷琅的的确确是个带着些稚气天真的良善少年,他亲眼看到钱卿若在太医手下被折腾得气息奄奄的模样,又被开了数剂浓黑的汤药,忍不住生出了怜悯的感觉。 他凑到钱卿若的病床边,拉过他冰凉的手,用自己掌心的热度去暖他。 自那日后,殷琅时常有意无意护着他眼中的“病秧子”,一道习武时也让武师顾及着钱卿若的身体,还将自己带来的凉果点心分给他,本来存着的那些一争高下的心思也因为钱卿若的体弱而尽皆消散了。 若能一直如此,倒也是上天成全了两人朋友之谊。 若不是,若不是那一日…… 殷琅再度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碧玉扳指,上好的玉质在他手掌中发出咯吱的轻响,缠绕的金丝纹路在他的手心压出了一道道细细的红纹。 十四岁那一日,哪怕已经过去十余年岁月,如今回想,仍旧能教殷琅动心忍性。 彼时华昌公主有意为他订一门亲事,三五不时借了各种由头邀请有适龄女孩的各家上门相看,殷琅虽不大热衷,但少年知好色而慕少艾,到底存了些期待的心思,偶尔也会躲在墙头偷偷去看那些被长辈带着行着一丝不苟礼节的妙龄少女。 到今日殷琅依旧记得那天来府上做客的是安国公府长房的嫡孙女,一个文静知书达理的少女。 母亲对那女孩儿很是满意,那已经是第三次请她同家人一道来前来,甚至还一并邀请了那女孩儿的兄长,希望借此为由让殷琅也来相看一番。 殷琅本还有些生疏与扭捏,但在母亲的百般催促之下还是打算厚着脸皮去与女孩儿的兄长攀谈一阵,但还没等他见到那人的面,却教他撞破了那件直到今天回想起来仍能给他带来锥心刺骨恨意的事。 钱卿若,同殷琅一处习武学艺,殷琅百般顾及照顾着三余年的好友,带着那种独属于他的淡然超俗的表情,对那女孩儿的兄长一字一句说出对殷琅的贬损与不屑。 手心的隐痛逐渐扩大,殷琅却自虐般将扳指攥得更紧。 一阵眩晕感袭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岁那个夏日,那个被残酷的现实割得遍体鳞伤的夏日。 “殷琅此人似是金玉其外,但六艺不精学问不成,只有武艺一道尚可,但以他公主之子的身份,将来想要于战场上搏一份功名也是虚妄。更何况他性情未定,对待男女之事放浪不羁,并非是令妹那般书香女子的良配。而且前几日……” 殷琅的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声,一时是钱卿若诵书时那清朗疏淡的嗓音,一时是他眼前贬低着自己时不屑与轻视的声音。 他看着钱卿若纵然年少却已经初显清俊的侧颜,带着怎样的轻忽与不屑,将自己的一切贬入尘埃里。 十四岁的少年,未必知道什么是心痛,却已经明白什么是背叛。 那一刻,年少的殷琅躲在假山背后,想过出去厉声质问,想过将钱卿若揍得鼻青脸肿,甚至想过将他拉入湖中同归于尽。 但是在被假山石划破了手掌后,看着掌心两道殷红的血迹,殷琅只是从假山背后转出,甚至还有闲心扔出一颗石子昭示自己的存在。 看到殷琅的那一刻,钱卿若瞬间煞白了面庞,精致俊秀的脸孔失了血色,连嘴唇都颤抖起来。 十余年过去,连钱卿若的面容都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殷琅仍旧记得那时看到钱卿若惊慌失措模样时,心中那份报复般的快意。 少年时爱恨,最是刻骨铭心。 自那一日过后,殷琅再不肯见钱卿若一面。 没有愤怒,没有报复,只有强硬的孤绝与疏远,硬生生要将这个人从此割离出自己的整个生命。 无论是母亲的询问还是兄长的劝诫,殷琅强硬地将一切与钱卿若相关的东西隔绝在自己之外,拒绝接受哪怕一丁点。 时日久了,也就无人再不识趣地提及。 十四岁,二十五岁。 十一年。 未有一面。 殷琅看着自己掌心的道道红痕,只觉那股痛意,似乎从十余年前穿过了浩浩荡荡的岁月,直到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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