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五(过渡 (第2/2页)
没有回话,便是默认了。 我还不至于一意孤行将人强行扣下,一路送他回了房间,目视他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他是被我在街上捡到的,全身家当除了那身如雪白衣,便只有一些碎银与零碎物什。 还有一事我放不下:“药已经做好了,正在送来的路上,你拿了再走?” “……不用了,”男人摇头,“我失踪多日,家里人恐怕担忧着,我要回去报个平安。” 他回去的话,自然不需要我给他准备药了。我失去了桎梏他的唯一把柄。 “这些日子来,感谢殿下照顾了。” 离别总归伤感,我垂着眼,听他正色告别。他很少叫我殿下,情到浓时不自禁的呼唤是连名带姓的逾越亲昵,平日客套的敬称亦不至于这般生分。 “你家在何处,可否告诉我?”我向他讨要传信的地址。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真的只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或是哪个小门派的少爷。我游山玩水时,兴许还会路过。 但如我所想,他没有答话。 我眯了眯双眼,突然不想这般放过他。此去经年再见不知何日,我又要回归食不知味的漫漫长夜了吗。 手伸向他的腰侧:“这身衣服,是我送你的新衣吧。”遣人精挑细选的料子,葱色云纹,裁出来的效果不出所料,特意将腰线收得紧,穿在他身上更显身形挺拔。 我知道其下触感有多柔韧温暖,令人爱不释手,不自觉将之揽住,整个身子贴了上去:“再陪我一次,我送你出城。” 我们间的关系从原先的各取所需彻底沦为我单方面的欲求,但彼此相安无事这么久,他又重情分,不会连我最后的请求都不答应。 于是我听到一声轻叹:“褚公子,您何必呢。” 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我破了他身子的那一夜,也听到过类似的话语。 “你想笑就笑吧。”我扯过锦被将两人裹在一起,置气般搂着他不动了。 身下躯体温热紧实,丝毫称不上软玉温香,甚至有些硌手,却暗藏清甜,将一切温柔悄然掩进幽秘旖旎,和他本人一样包容而坚韧。 才给了我任性的余地。 他当然没笑我,手搭在我背上,一动不动的等我自己消气,这般情态,一看就是个哄人的高手,怕是没少照顾家中小儿。 “你有兄弟姊妹?”我抬起脑袋。 他嗯了一声:“我是长子。” 我只有小时候才被这般哄过,在宫里行为要合乎礼数,连大皇兄都只会捏一捏我的肩,怎会有眼下这般身体紧紧相贴的逾越之举。 平常人家为数不多令人羡慕的地方,恐怕就在这儿了。不知何人上辈子修了缘,才能与他投生成寻常兄妹。 “我以前因为面相柔弱,经常被太学里的同学欺负,”我捏着他找不到一丝赘肉的腰,轻声喃喃,“皇兄功课繁忙,我不好打扰他,褚连川那个没良心的只知道看热闹,只有那个人常常安慰我。”屏退宫人陪我散心,或是安静看锦鲤看一两个时辰。 他不爱说话,便听我一股脑倾诉,将心中郁结倾倒个底朝天,末了摸摸我的头发,答应我下次再来看我。糖人、玩具、话本子,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柔软的皮肤被我反复摩挲,男人不自觉扭动腰肢,牙关轻轻打颤:“那个人他……知道你的心意吗?” “他是家中独子。”无论如何,我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将花月郡人人尊崇的血脉一朝葬送。纵使两情相悦也不可,更何况…… 父皇喜猫,便在宫里放养了些。我和他曾捡到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猫,瘦弱骨架上是稀疏白毛,怯生生的娇小可爱,被我们照顾着,逐渐出落一身漂亮。 他说这猫像我,便为它取名小五。 没见面的这几年里,我同他写了无数封信,得到回音寥寥。我曾在信尾简短写道:“‘小五也想念堂兄了’。” 这封信破天荒得到回复,我以为撒娇起效了,拆开信来却说不出欣喜还是失落。他在回信的最后说:“‘再莫用这般幼稚自称’。” 这些自以为的珍惜回忆,于他而言或许只是过眼云烟,也许他对所有人都这般淡漠而温柔,却不曾真正在意什么。只有我执拗守着这方寸之地,将他的一切都记在心尖上。 他早已将小五忘了。 ——将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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