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 (第2/2页)
,伤口像一只只泣血的眼睛。董彻根本拦不住碎成玻璃渣的他,只能跪在床头恳求伤痕累累的他不要绝食,不要自残,和他一起去医院。 我从不知道罗冉也会这样。他一直很阳光,爱笑,纯真,执着,坚韧。他有着我这个bastard一辈子不配拥有的光明的康庄大道。因为我,他居然会表现出这样陌生的一面。 5. 头七,他们两个带着一束白玫瑰到我的墓园来看我。我妈他们这群杀千刀的又在举着摄像机摆拍哀悼我的纪录片。 小冉和彻儿只能站在外围无力地流泪。他们俩瘦了一大圈,特别是小冉,就像有一只妖怪把他身上的肌肉撕咬着吃掉了似的,黑色的衬衣下只剩一副骷髅架,他曾经会像团绒在我的怀里缠磨,如今却成了一根干枯的苞谷杆子。 直到前面喊着“Cuuuuut!”我妈立刻收起泪容问她的姘头导演成片质量如何如何,颐指气使地要求工作人员给她递过来冰水,大热的天,她妆都花了。 这个团队又磨蹭了十多分钟才撤走。 彻儿拉着小冉的手迫不及待冲向我的墓碑,一个眼珠长到屁眼里的场务和小冉擦肩而过,那束白玫瑰被飞撞掉在地上,花瓣零落尘泥。 小冉捂着眼睛大哭,泪水飞溅。我和他在一起快一年,第一回看见他哭得涕泗横流,有口难言。彻儿把花束捡起搂在怀里,用手背给小冉抹去泪水,口中低喃着“哥,你不要难过了,我心疼你。”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掉头准备飞走,结果在墓园管理处看到了我爸爸。 这个元凶,罪魁祸首。他是一切丑恶嘴脸原形毕露的动机,是所有悲伤的种子和供给悲伤肆意生长的养料。 6. 他居然也来假模假式地悼念我。而且他居然也带了一束白玫瑰。 就离谱。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最爱白玫瑰的。我喜欢白玫瑰这件事只有小冉和彻儿知道。他们是我最爱的人,而我爸,这个把我害死的人,他不配来这里看我。 我死后发生的恶臭的,令人作呕的一切,都源于他那天骑着他那辆破烂小电驴不走绿道。如果他开车呢?如果他晚几秒钟呢?如果他眼神好点儿看到我及时刹住车呢?如果他撞的人是我前面那个穿着露脐装的猪妹呢,那个胖墩儿脂肪那么厚,又减震又抗压,撞她肯定撞不死人啊! 彻儿和小冉不愧是我的好孩子。看到我爸来了,用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彻儿说:“你来做什么。”短短五个字如同钉子,把我爸钉死在罪恶的十字架上。小冉直接失控,拎起他的衣领给他来了两拳,打得他流出鼻血。 不够。我巴不得他被打死掉。都是因为他,娄岁欢,这个道貌岸然的学究,我窝囊地死掉了,我在乎的人失去了我和我的爱,而且我的死还成为了我妈这种劣迹斑斑的戏子用来吸粉固粉的工具。 都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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