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忆篇 (第1/2页)
顾云握着手机的手指掐的紧紧的,听着话筒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媚女声,年轻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心疼,对方的哭声就像一双手把他的心肝肺捏起来不放、捏得生疼,顾云耐心温柔如水地安慰,可接下来,话筒里夹杂哭喊的一段话,仿佛晴天霹雳,叫他定在原地,张着嘴如鲠在喉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安慰。 白玲玲哭喊着,话里带着哽咽,形成一个个断句:“阿云,我爸爸自杀了……他从公司办公室跳下去,血肉模糊……呜呜呜呜他公司里的股东到家说公司欠了债,我们要是不还就要把我们告上法庭!” 这一通话说下来,听得电话这头的顾云心酸无比,白叔叔的公司之前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但谁都没想到会变成这个结果。他就像喉咙里卡了根鱼刺,只能不停说着“玲玲别哭”,就像是复读机般声音机械。 白玲玲求他,能不能让他爸爸帮帮忙,借给她们一些钱把债给还了…… 挂断电话,顾云回去找到自己的母亲。曾经的豪门女儿贺兰此刻坐在自己房间阳台的吊椅中,惬意地品着下午茶。 顾家和白家门当户对,两家儿女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男女朋友,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也会结婚。白玲玲的举止贺兰瞧得上,如果白玲玲当了她儿媳,又是儿子喜欢的姑娘,她绝对没有异话。顾云想,他请她妈妈去找父亲,让妈妈出面,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还有她未来儿媳的份上,劝劝父亲帮白家一把。 贺母把精致漆花瓷杯放回小机上,细细的柳叶眉高挑着,看向握拳而来仿佛视死如归的顾云。 一个坚强、骄傲却唯独对自己亲生骨肉温婉的妇人轻笑着,目光里带着慈爱的暖意,静静的犹如壁画里的仕女,等待从儿子口中吐出来的某些话语。 “妈,白叔叔自杀了,玲玲她们家里有好多人上门要债说不还钱就把她们告上法庭!” 贺母仍然微微笑着,没有一丝表情为顾云的话而变化。 “你去求求父亲,我们帮帮玲玲她们好不好!”顾云继续恳求着。 贺母的笑容淡了,慢慢摇起头来,仿佛容忍孩子的玩闹,又不忍心去拆穿。她拉起儿子的手,抚摸着顾云瘦削的手背,分明的骨节,经常抓着画笔磨出来的茧子,被咬得有点秃的指甲,一寸皮一寸肉将爱注入其中。 “儿子,如果这是帮帮忙就可以轻松解决的,那我们为什么不在她爸爸被逼的走投无路前去帮呢?很多事情你还不懂,白氏内部已经被腐蚀一空了,任何人都无力回天……” 葱白指尖下面的手从她一开口就僵硬了,那青色的血管内血液仿佛停止流动,变得冰凉。 顾云抽出自己的手,淡粉色的双唇紧咬起来,好像要把下唇咬穿,薄薄眼皮下的双眸里全然是对面前人无情麻木的批判,那种眼神像数支冷箭,嗖嗖嗖戳的贺兰心口发疼。 “你不是想要玲玲当你儿媳妇么,怎么现在给人帮忙你就不愿意了,人好的时候就去攀附,人有困难了就另眼相看?!”这么一串话一说出口,贺母一怔,盯着儿子如同看向仇敌的目光,眼神痛苦复杂。 贺兰把空茶杯往碟子里一扔,“啪”的一声脆响,她冷着脸扭过头。此时气头上的顾云也不管刚刚的话有多么伤人,转身愤愤离开。 他想,他求不了母亲,就直接去找父亲,玲玲爸爸还在的时候,顾父和白父两人就常在一起喝酒,顾父比白父年长,他似乎听到过两个人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还互相称兄道弟来着。 可惜,在白家被债主们告上法庭,法院将她们的宅子收走,到白玲玲退学,她们母女三人离开B市时,顾云都没能见到他爸爸一面,每次拨通电话,都是父亲的私人秘书接的,直到最后一次,顾父顺着话筒毫不客气地告诉他:“我们顾家是做生意的,不是搞慈善的,不干赔钱的买卖。” 白玲玲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时,顾云和她隔着十几米距离见了一面,只一眼,曾经那漂亮眼睛里有的爱恋通通消失殆尽,变成了指责、绝望。 只一眼,顾云就被眼刀子钉在原地,苦涩在胸腔里慢慢放大,他知道的,玲玲想要他找父亲帮忙,可惜他什么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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