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仲秋随後醉赏明月 重九日头同争蟹螯 (第1/6页)
词云:佳节团圆已收。月明十六仍秋。随他故地重游。 今年中秋不甚忙碌,皆因本有一众公子哥儿,定了中秋之夜几间雅席,要来寻乐,却又临时变卦。那群尽属京中一诗社之员,此社有个怪名,唤「?社」,中有许些人识得羲容,久宣道是熟客,便将定金退还了,落个清闲。翌日去欣馆说起,香娘得知,气得一个兰花指戳去,抱臂骂道:「就你个笨头杓子,舀糊涂油糊了脑门儿怎的?」久宣捂着额角,不解唤道:「乾娘,我、我又怎了?」香娘更是来气,娇目横去,瞪得久宣浑身不自在,心慌心虚,就差未夺门落跑,才听香娘续道:「你又怎了?你倒问我?那钱银教你退你便退了?」 久宣忙道:「乾娘莫怒,只想着他们与羲……」香娘「啐」了一声,连轰贯雷接着骂道:「油都腻到你心肝脾肺去了,还想个甚麽你想!那些个不知好歹的,空与他们留得房间酒席不来,不讨要赔钱也罢了,竟还退了定金!你当我这是刘阿斗一片江山,白送?丹景楼何时做过这般善人经纪?我教你管账,你便是这样管得?」 话说罢,犹不解恨,叉腰指着久宣鼻尖一顿劈头盖脸,末了,信手拾起茶杯抿一口,施施然坐下道:「蓝久宣我告诉你,今儿你就是医馆後院卖棺材,死活得要钱。这定金若讨不回来,你自个填上!」久宣登时苦了脸,未及求情,香娘先斥道:「爬走!」 由是一个凉爽秋晨,只听西楼声声哀嚎,是久宣对着账本挠破了头。恁他再怎地不羞不臊,也腆不下脸,去管一群吟诗作对文绉绉的要还这麽一笔钱银,便想着、看看流水间有无松动,且凑来填数,只是账本子快教他翻烂了,也凑不得冰山一角。此事因羲容起,若换着别个鸨公,早迫着羲容拿钱来填,但久宣与相公们同命,又岂会欺压他来偿?这笔账,怕是只能自个去填,直教久宣心如刀割、仰面欲哭。让久宣掏钱,简直要命,还不如抽他一顿柳叶鞭痛快。 久宣泄了气,长吼一声,却听有人叩门。原是羲容听说前因後果,多少有些自咎,同明先齐来劝慰。久宣忙起身,扶了明先坐下,就见明先说道:「久宣莫烦,待羲容书一封信送去,要不还钱银来不打紧,教他们择日来一回就是。」 羲容亦点头附和,道:「如此来,乾娘定能消气。」久宣问道:「你可知他们为何失约?」羲容摇头,却有些了然神色,久宣追问之,羲容才道:「去年年底,?社来了位萧姓公子,行诗一绝,名气甚大。只是此人不好男风,从来只去女子青楼,猜想昨日,是因他才变了卦。」久宣又问道:「竟还有这号人?」明先则道:「说也巧合,羲容诗号松笙,那萧公子号湛柏,一松一柏,倒成一对。」羲容苦笑道:「你就打趣我,我若是女郎,或还能成。」正说笑,风风火火跑来个小厮,边走边唤道:「公子不好了、不好了!」久宣本就烦闷,喝道:「你才不好了!」 楼里除去招弟、开弟,还有俩护院汉子与四个龟奴小厮,四小厮皆比双子年长些,各姓洪、盛、王、吕,把香娘逗得乐了,唤他们红、橙、黄、绿四个哥儿。此时来的正是红哥儿,怀里抱着一团湿漉漉,滴滴答答,竟是春大王! 久宣见状大惊,急忙脱了外衣,抱过春大王裹在怀里擦拭,问是怎了。红哥儿答道:「方才路过中庭池塘,就见大王猫在池边,蹄子拍着水面,正逗弄三娘那招财鲤哩!我还不及过去,就见莲生急了也似,忽地跃出水来,叼住大王前足就拖下水去!」 乍一听,屋里个个登时笑了,久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边擦猫儿边道:「这便是心有鱼而力不足,真是呆瓜,你才及莲生几分大小?楼里何曾饿过你了,要去招惹牠?」 春大王尚窝气,伏在久宣腿上,骂天骂地骂玉帝地,嗷嗷乱唤。只见牠湿了身,毛发相贴,春大王本就长得娇小,如今显得更玲珑了,却又一股子犟。明先笑道:「春大王有这功夫,倒不如去镇压镇压磬院那白了歌,教牠少烦珅璘。」 红哥儿方才捞这落汤猫儿,也是溅了一身的水,插嘴道:「大王去过,把了歌吓得乱窜乱躲,怂得厉害,珅璘相公现都管那雀儿叫烧鹌鹑。」明先笑得腰都直不起,羲容也是掩嘴偷笑,如此珍稀一只飞鸟,愣是被唤成酥皮香肉。 久宣听罢,总算也开朗些,好生擦乾了春大王,斟一碗水置於地上与牠,问红哥儿双子哪里去了。红哥儿道:「开弟随知砚相公出门,招弟在磬院伺候,元之相公又宿醉难起。」久宣道:「你去元之那处换他回来,就说我要出门,让他同我去。」明先问他何去,久宣答道:「乾娘与王爷都托我走趟人市,今日尚早,索性去把事情办了。」 人市处於外城,离得甚远,久宣在衚衕口买马大汉茶饮,半晌才寻得车夫,掏头口钱租得驴车去。只因外城路窄且绕,不甚好走,人市又在城西,乾脆绕到正阳门出城去。谁知到得城门,招弟一头冷汗,原是闹了肚子难受得慌,久宣无法,只好遣车夫送他回去,翻个白眼,独自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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