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孤独 (第2/2页)
就更和我没什么联系。所以……没什么感觉。” 所以他不必露出这样担忧的神情。我向他牵了牵唇角,示意自己还行。只是心口空落落的,也许是今天太累了,睡一觉就能好。 也不知道薛远能不能与我共感,从以往闲谈中可以窥见,他和自己父母的关系很是亲密,当初噩耗传来时大概极难接受,不像我早已习惯亲人的远离。人生百态,真是各有各的苦处。 薛远没接话,抬手关了灯,躺进被子里,将我搂得近了些。 他身上热乎乎的,这个距离能让我闻见洗发水的淡香,也能感到他说话时胸腔闷闷地震动。一片黑暗中,他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孤独?” 一句话将我直接定住。 像稳定航行的船只毫无预兆地触上海底暗礁,从走下火车时、又或许从更早开始维持的冷静与淡漠,在此撞开了一丝裂痕。我怔了一瞬,鼻腔和眼底忽然有些难受,紧接着反应过来是想哭。 莫名的情绪涌上,我不知该如何招架,更不知道怎样回答薛远,浑身僵硬,只能沉默地抓住他的衣摆,将前额抵到他身上。 薛远也不再说话,放在我身后的手臂收紧,轻而慢地捋过我的脊背,似乎是在安抚我。 我整个埋入他温热的气息里,终于渐渐松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后续的事情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复杂,外婆自己早有准备,安排得井井有条,连骨灰盒和公墓位置都选好了。 直到落葬完毕,除了养老院的人来过问了一下,不再有任何人,我在某个瞬间假想了一下我妈出现的场景,但没能成真,陪在我身边的只有薛远。 天空灰蒙蒙的,满眼灰白林立的墓碑与之相应,冷风在其间畅通流窜,吹不散的寂寥。 我与人世间的关系稀少而淡薄,这就算又断了一个。 寒意让头脑清醒,我想,昨晚薛远说得没错。如果他没有出现,我已经习惯、习惯到忽视了这种孤独。可他如今切实地站在我身边,我便发觉孤身一人原来如此难熬,根本无法忍受。 他当初问,“你能不能别离开我”,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我靠近去牵住他的手,他看向我:“怎么了?” “有点冷。”我回答他。 薛远伸手揽住我,挡去一些北风送来的寒意:“我们回家。” 如此匆匆告别这座小镇,回到了不算久违的家中。 正当我以为生活回到正轨、这件事就此过去时,养老院又打来电话,说要把外婆留在他们那儿的遗物寄给我。几天之后,我果然收到了一个不小的包裹。 里面是一些半新的生活用品,还有各种书册和摆件,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我对外婆的过去、对自己的家族史都一无所知,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真古董,或许可以请家里的那位活古董品鉴一二。 东西摆放得整齐,被一层层拿出来,最深处放着一只小巧的漆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枚玉环,莹润清透,溢彩流光,看起来价值不菲。 我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我家祖上很富,是哪位封建贵族的后裔?怎么没人通知过我? 我想将这枚玉环看得仔细些,便拿出来举到窗边对着日光,正要研究时,身后突然传来响动。 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薛远站在门边,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惊愕与僵硬,平时的从容不迫此刻烟消云散。 他愣愣地直望着我,开口道:“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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