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针尖麦芒 (第2/3页)
客席中响起:“虽没有生养之恩,可楚夫人是贺老侯爷明媒正娶的继室。前人不在,后人继位,不管是谁,若他是君你是臣,你便得尽忠;若他是父母你是子女,你就应尽孝。贺将军觉着本侯说得妥否?” 说话的人是景通侯,也是当今三皇子赵煜的舅舅,他跟贺君旭早年在军营中有些龃龉,没想到今天也登门道喜来了。 当今庆元帝身体不好,估计传位也是这两三年的事了,如今景通侯说这番话,可是一顶大帽子扣在贺君旭头上。把继母比作新君,若他今天不跪这个继母,不知要被人拿来怎么作文章。 武将功高盖主,历来是龙椅上那位最忌讳的。 贺君旭看一眼景通侯,景通侯朝他淡笑拱手。贺君旭回过头来,又静静盯了楚颐片刻,忽然从胸膛处闷出一阵笑声出来。 好啊,从祖母和白鹭,到来者不善的景通侯,恐怕都是这个人早有安排。 轻敌向来是兵家大忌,今天是他草率了。只是没想到,他跟外族打了七年仗,好不容易得胜回朝,还得继续玩兵者诡道也那套东西。 贺君旭不再多言,轻拂衣摆直直一跪,叩首三下,动作干脆利落,仍带着军人的凌厉之风。 楚颐端坐在太师椅上从容地受了他的一跪三叩,脸上始终笑意盈盈。 宴席一直到月上梢头才结束。 一散席,贺茹意就又气又心疼地把自家侄儿叫到了她的院子里。贺君旭也想打探打探这几年家中的情况,便跟着去了。 “好侄儿,这些年苦了你了。”贺茹意一坐下来,便是一顿嘘寒问暖,说着说着,眼圈不觉红了。 “为国驰骋,万苦不辞。”贺君旭略略将那些关怀的话一笔带过,转而问起正事:“姑姑,看今天宴席上的情形,那楚颐似乎已掌持了家中事务,这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贺茹意便将这些年的委屈和怨怼全数倾倒出来:“今天你也见着了,那姓楚的肚子里的坏水比东海里的水还多!你在时尚且如此,你不在时,他仗着你祖母疼爱他,简直把我们贺家折腾得鸡犬不宁。先是使法夺了我的管家钥匙,然后把家里不服他的老仆都一个一个踢出去,一边自己大手大脚往娘家送钱,一边克扣削减我们几房人的月钱,你兰姨娘和你二弟都被赶去住破烂院子了。现在,这贺府就跟半个楚府差不多了!” 贺君旭听得心头火起,但还是沉下气,略一思索便觉得不正常:“祖母何以疼爱他至此?” 他祖母出身于洛阳世家谢氏,一直杀伐果断、赏罚分明,在庆元帝登基前的乱世,她带领贺家走过了无数道难关,是贺家的主心骨,也是贺君旭打心底里敬佩的长辈。这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老太太,不会无缘无故宠爱一个买来的男妻。 贺茹意说起这茬,更不甘了:“大哥走的时候,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正伤感之时,那楚颐怀了大哥的遗腹子,又会装惨……” 话还没说完,贺茹意便被自家侄子那铁青的脸色震住了。贺君旭周身戾气,在摇曳的烛光下活像个能生撕恶鬼的阎王。 时间和距离总会美化一切,贺茹意在这七年间一直盼望自己的亲人能平安归来,但直至此刻,她才想起,在贺君旭少年时,她心里对这个侄子一直是有些隔阂的——坊间流言说贺君旭是煞星降世并非空穴来风,他出生在一个血月之夜,他娘因他难产而死,国师也说他命犯煞星,虽则是将相之才,但会克死亲近之人。 当初他上战场前,贺家原已为他谋了一门亲事。谁知刚纳征请期完毕,那将过门的新娘子竟然暴毙而亡,吓得当时的权贵再无人敢把女儿许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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