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罪 (第2/3页)
精神支柱,变成了继父对外炫耀教子有方的招牌。 陈最也想过,为什么他不能做自己呢? 当他试着不再察言观色的亲近和奉承外公时,他听到外婆说,终究是外孙,养不熟,身上流着别人的血。 当他想要驳斥母亲那些令人窒息的言论时,被说忘恩负义,她恨不得向全世界哭诉养大他有多辛苦。 当他不再配合继父在外人面前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扮演粘合剂的时候,家里便只剩下了争吵和冷战。 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呢? 因为没有价值的人,会被抛弃。 而外界赋予的那些冠冕堂皇,光鲜亮丽的价值,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田洋的人生清单里有一句,“我要为自己而活。” 看来为自己而活,比死还困难。 晚上回家,邱楠月给他夹菜,问起学校的情况,说田洋这孩子挺可惜的。 “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居然自杀了,我要是他的爸妈,气都气死了!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陈最不爱吃鱼,她却总是变着花样的做,为了让他变得更聪明,煞费苦心。 继父端着杯小酒,戏谑的看了陈最一眼,“说到底还是你们这些小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还没经受点儿挫折就要死要活的,这种人就算长大了,也成不了大器!” 邱楠月点头,“是啊,不够坚强。” 太自私了,太脆弱了,不够坚强。 长辈总有 许多道理,要从痛苦里学会成长,要顺应社会的秩序,要站在功成名就的顶端,才算是合格的孩子。 “最最,你可千万不能学他。”邱楠月紧紧握住他的手,“妈妈不希望你成为这种懦弱的人。” 陈最看着她恳切的目光,觉得可笑。 回到房间以后,他再次展开那张纸,田洋在写下这些的时候,想的应该是好好活下去吧。 可是好好活着,真难啊。 陈最迭了个纸飞机,推开窗,呼了口气,送它离开。 春天的风很温暖,云层低而软,像棉花一样,托着纸飞机平稳地飞远。 在坠落之前,他合上了窗户。 只要不看就不会发生,只要藏得够好,避开得及时就不会受伤。 入睡前,陈最习惯性去撕日历,看到四月十四号那天被画了个红圈。 是妹妹的生日。 分开的时候,他们都太小了,没有选择的余地。 “哥哥!哥哥!你回来啊!” “你不要我了吗!” 稚嫩的哭诉声飘荡在夜色里,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他。 不是不要你了。 是哥哥也不知道会去哪里,能去哪里。 那天晚上,陈最做了个梦,他站在钟楼上,天气好得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瑰丽的云霞触手可及,暖风像丝绸一样包裹着他,行道树里飞出一只只快活的鸟雀。 一切的一切,都自由极了。 但他终究不是田洋,并非缺乏这分魄力,而是还有难以忘怀的人。 “这辈子,一定要离家出走一次!” 陈最忽然想起清单上的这句话,虽然之前会觉得听着就幼稚,但对此刻的他来说却有很大的吸引力,踏上了去寻找陈初的旅途。 ...... 站在门口的时候,陈最久违地体会到紧张的感觉,连参加高难度的奥数竞赛时他都从容不迫。 第叁次深呼吸结束后,他抬手,轻轻敲了下门,楼道口却发出绵长的回音。 小时候没发觉这门单薄,甚至觉得能困住他们的一生,可是离开这么久以后,再回头来看,这门破旧得留不住人。 等了半晌,没人回应,陈最再次敲门,有迟疑,有试探,更多是担心真的没人在。 早就烂熟于心的地址却见不到心心念念的人,会显得他更加愚蠢。 可是如果门开了,他应该也会很不知所措,可能会下意识垂眸,因为记忆里的陈初只是个小豆包,会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后面,软软糯糯的喊他哥哥。 越想越觉得愧疚,也不知道这些年寄过来的礼物能不能稍微弥补一些。 虽然他心里清楚,如果陈初真的在乎这些东西,肯定会给他回信,会联系他。 可是一次也没有。 陈最叹了口气,垂下手,转身打算下楼时,隔壁开了门,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找谁?” 他也迷茫地挑起眉峰,老邻居已经换了人。 “陈初。“顿了顿,补充道,”开诊所的陈江陈医生你知道吗?“ 女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那你走错门了,他家姓赵。” 她指了指紧闭的防盗门继续说,”而且白天都在上班,没人的。“ 陈最愣了半晌后,朝她点点头,神情难掩失落。 来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想象出的重逢画面,蒙着美好的滤镜,现在被打回原形以后,才看到这栋楼的确很老了。 水泥台阶上布满了黑滑的污渍,砖缝里的青苔郁郁葱葱,公共长廊上的榕树竟然已经繁茂到遮天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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