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余地 (第1/2页)
正确,是个很有意思的词。 寒赋还记得,仇红初入云疆,金戈铁马为后梁稳边戍疆的那几年。 百臣除了安心于内稳固朝政以外,对于这个威震十三朝的天赐神将,更多的,则是无孔不入的惊惶。 文臣锋芒过盛,尚且能压于朝廷之下,而能真枪实战攻守天下的武将...除了高台之上的帝王,还有谁能防?他们指望着皇帝,以何种方式都好,灭一灭仇红那几乎要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威风,于己于彼,于国于民,都给一个再好不过的交代,令彼此安心。 寒赋并不与之同流。 君臣之道,依仗的不是规矩本分,而是心。 在这一点上,仇红做得一向好。 云疆是仇红唯一的志趣,云疆属于后梁,属于天子,她便忠心耿耿,甘从玉石,绝无二心。 这是她的论道,也是她为人臣的“正确”。寒赋虽不苟同,但理解。 皇帝却一反常态。 忧思过重,怕她强盛,又怕她羸弱,如此两难,将自己置于了矛盾而无所解的境地。 既给了她绝无仅有的殊荣,宠冠天下,又处处提防,折断她的翅翼,断掌拔牙,偃月营...裴映山...万夜营...云疆。他要她高高在上,万物瞻仰不得,又要她接受君恩浩荡的时候,伶仃孤绝。 兵不血刃。 帝王心术,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发挥得淋漓极致。 寒赋从前,对于此二人间的纷繁,只做壁上观。 皇帝孤独太久了。仇红是除了文皇后之外,唯一一个走进他生活的女人,于是难免情难自禁,难免电光火闪。 难免自乱阵脚。 寒赋还记得,吐谷浑一战,仇红生死不明三月,国丧欲举。 寒赋却在此刻,接到了一纸追封的诏令。 其上字字泣血悲鸣,笔锋如刀割面而来。 这是皇帝的亲笔。 寒赋沉默地看完最后一个字,皇城中此时正一片愁云惨雾,雪白色的灵幡被雨水打湿,整座宫池孱弱地立在风雨之中。 皇帝苦心孤诣了这么多年,如今人死的时候,竟要疯这一场,孤注一掷,要将仇红以后妃之身,葬入皇陵。 仇红下落不明的这数月,或许令皇帝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 情和爱这些固存在人性之中的东西,帝王做得久了,遭心术蒙蔽,早已难寻踪迹。如今竟又被一个女人的死,剖开了血肉唤醒。 但寒赋不会容忍皇帝“后知后觉”的。 寒赋想也未想,将此大逆不道的诏令,拧碎了个一干二净。 此诏即下,仇红在这尘世之间,便再没有一个坦荡而自由的余地了。 天子之怒随之而来,寒赋跪在他面前,只觉皇帝雨中申斥自己的模样,当真有些疯魔。 他站着,寒赋跪着。 皇帝却是摇摇欲坠的那一个。 “请陛下节哀。” “追封一事,臣,定不能允。还请陛下三思。” 寒赋忽然觉得有些痛快,终有这么一日,在人间纵行杀伐的皇帝,也被这世间最真实惨烈的爱恨情仇,伤得身心俱焚。 “陛下三思。” 他已经不太记得,那日最后皇帝是怎样心神俱伤离开的,寒赋只记得自己跪了许久,雨落在他身上已毫无,他抬眼看着苍穹,若仇红在天有灵,如今是在笑还是在哭? ...他忘记了,仇红是不会哭的。 这个女人没有眼泪,也从不孱弱。 即便在皇帝的困局之中,她那一身钢筋铁骨也从来宁折不弯。 寒赋强迫自己从追忆中回头。 恒昌馆此夜长明,白烛燃续,寒赋遥遥地面对吐谷浑战场长跪,雨夜不歇,也算为她守灵。 那一夜之后,皇帝恍如清醒,又恍如更加痛苦。 寒赋的寸步不让,逼着皇帝凭最后一丝理智,断了差点便要生死纠缠的情。 ...但仇红没死。 不仅没死,她比从前还要不可测,还要令人忌惮。 对吐谷浑的复仇,朝中吵得昏天黑地,恨不得彼此之间皮开肉绽大伤元气才好,寒赋冷眼看着这些人彼此倾轧,高台之上的皇帝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臣在殿下吵得你死我活,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大殿外的天,神情专注而悲悯。 寒赋头一回,猜不中皇帝的心思。 直到五日静默后,圣旨即下,后梁即刻迎战吐谷浑,出师伏俟。 寒赋如梦初醒。 风中有透骨之寒。 这一战,胜了,便是仇红死,偃月营活。输了,便是仇红死,偃月营活。 有些事情,帝王看得比他透彻。 仇红死了比活着要好。 偃月营,活着比死了好。 帝王却并不亲自决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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