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阿奴 (第1/2页)
“陛下。”皇后仰起头来,耳旁的金镶玉坠子轻轻摇动。 越是知晓自己注定悲惨的结局,便越是可怜那尚在执念之中苦苦挣扎的越嫔。 皇后听见那里间传来的痛苦呻吟,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沉重地伏低身子,几乎是用着哭腔道:“越嫔待您,真心实意,还请您收回成命,留她一命,不要辜负她的真心。” 字音渐弱,皇帝的肩膀慢慢耸塌下来。 皇帝目光一动。 竟真正地怔住了。 皇后侍奉了他二十多年,他还从来没看见过,她那张向来温和的脸上,露出那样悲意不绝的神情。她眼底的东西说不上来是痛还是怨,看得久了,甚至能从那一贯温柔的眼中,看出些零星的冷寒。 她就这样梗着脖子,不退缩半分,全然没有往日的顺从。 皇帝垂下眼,只觉心口郁结,喉头漫上辛灼。 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既提仇红,又斥他无情。 但今日,皇后一次,便犯了这两个大忌。 皇帝垂眸看着地上的女人,身子伏得极低,那半截白的不像样的脖子藏在交领之下。 明明是顺从的姿势,可偏偏是拒不低头的姿态。 这便是他的发妻。 他的好皇后。 皇帝收回目光,鼻中笑了一声,“皇后入宫这么多年,从前,是在教你规矩。” “若我没记错的话,是你的陪嫁姑姑,早已出宫嫁为人妇的刘氏吧。” 话音刚落,皇后煞时白了脸。 纵使之前再怎么强硬,此刻皇后的态度也全软下来,她颓然地耸了肩,“陛下,是臣妾的过错” “朕让你说话了吗?皇后,你自身难保!” 他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抵了回去。 自身难保四个字的威慑力几乎杀灭了她心头所有的不甘,皇后跌坐在殿内,一时只觉得耳畔人声皆消,唯有如雷的恐惧在耳边惊炸。 这一声震怒,守在外头的吴守忠见势不好,忙赶了进来,瞧见这地上的狼藉,满地佛珠滚落,忙跪下身去捡。 皇帝却厉声止了他,冷道:“让皇后去捡。” 这可如何使得,吴守忠方欲开口,却见地上的皇后,双眸之中一闪而过凄凉的悲意。 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一坐一立的两个人,生怕自己出一点声,就会绷断两人之间已到大限的弦。 好在皇后尽管是通红了双眼,也仍然在忍。 “吴公公。”她默了良久,才道,“便让我来吧。” 丝绸衣缎将她的皮肤衬得越发白皙柔软,她跪下去,膝盖砸地,而后伸出手去,一颗一颗,将那滚落满地的佛珠攒进手心里。 这手段并不狠,也不残忍,却绵绵地往她心头扎。 她捡得极慢,动作细致而谨慎,人却偏偏空了,跪行至皇帝脚边时,甚至忘了那立着的黄铜香炉,十指覆上,猝不及防便遭那滚烫的炉身烫了满掌。 来不及收手,紧接着皇帝便一脚踢翻了那香炉。 皇后躲闪不及,或者说她压根便没想躲,撑在地上的双手便被这滚烫的香灰烫了个完全。 真是疼啊。 她却不能出声,亦不能抬头,自虐般地,任由自己陷进这痛感里。 皇帝的声音已经逼到了耳边。 “知道朕为什么生气吗?” 皇后未抬头,“臣妾不知。” 多痛快的四个字。 皇帝却也不恼,他垂眸看着脚边匍匐着的女人,视线在她手上的烫伤一扫而过。 “这伤便无需诊治了。” 他撂下话。 “留着。”皇帝振了振衣袖,“皇后不知规矩,也无心去学,朕不想勉强,那便将此伤好好留着,万事有个提醒。” “是。” 一旁的吴守忠胆子都麻了,心惊胆战,连眼都不敢抬。 外头太监的声音适时传来,破了这残碎的局面:“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出来了。” 太后被两个姑子簇拥着到了配殿,皇后敛了悲容行礼,捋下阔袖将手上的烫伤盖了去。 皇帝一言不发,连劝太后走的话尚来不及出口,外头的太监便又火急火燎地跪进来通禀: “陛下,不好了——” *** 薛延陀的神女闯进宫中的时候,仇红方从秋虹斋离去。 宋池砚死后,秋虹斋便成了禁所,平时人迹罕至,仇红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更不要论,皇帝为了斩草除根,七年前万伥之乱之后,后宫也效仿了前朝,做了一次大的清洗。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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