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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桥在长久的沉默后道:“嗯,不回来了。” “那我怎么办?” “你有你的人生。我们只是邻居,我管不了你。” 新兵上路的那天,叶小船哭着追车。可视野里,戴着红花的哥哥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也看不见。 隔壁的房门积了厚厚一层灰,人们渐渐不再讨论玉霞。 叶小船上初中后打听到单桥在西北当兵。 他在地图上找啊找,根本找不到具体是在哪里,只知道西北太远,远在天边。 先后失去玉霞和单桥,叶小船的生活落入一种无法招架的黑暗与压抑。 一方面他有一种被抛下的剧烈失落感,一方面叶高飞被诊出患有慢性肾病,龚彩像疯了一般,认为是叶小船夺走了叶高飞的运势,是叶小船将单家的噩运带到了自家。 夫妻俩打叶小船打得更厉害,叶小船有时反抗,有时沉默。 多重打击中,他的性格变了,变得阴沉、偏执、冷漠,甚至仇视一切。 他很多次想——你们打吧,打得越狠越好,如果你们打不死我,我就要杀了你们! 叶小船十三岁时,叶高飞病危,勉强抢救过来之后,叶勇从老家的村落里请来一个老巫婆,说是要给叶高飞驱邪。 老巫婆说,邪祟就在叶小船身上,叶高飞要想活命,就必须找九名阳气最旺的族人,将邪祟从叶小船身上抽打出来。 叶小船疯狂挣扎,却哪里敌得过十几名成年男性。鞭子不停歇地落在他身上,痛得他撕心裂肺。 成年人都在叫好,只有叶高飞一边大哭一边喊:“你们放过我哥哥!” 哥哥…… 这个词刺激着叶小船,几乎将他从晕厥中扯了出来。 他想起单桥,突然狰狞地笑了笑。 这笑看在老巫婆眼中,大概就是邪祟的笑。 落在身上的鞭子更重,连血都被带了出来。 叶小船渐渐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再也见不到哥哥。 单桥却在这时回来了,阔别三年,以探亲假的名义回来给父亲扫墓。 “住手。” 二十一岁的单桥和当年离开时已经判若两人,高大,挺拔,脸上是军人的冷厉与威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陌生人。 叶小船遍体鳞伤,视野不清,看到单桥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哥,哥哥……”他朝门口的人影伸出手,就像小时候抓住单桥的裤脚一样。 单桥并未跟蛮夫们动手,而是立即报警。 镇派出所本来不会管这种事,可报警的是现役军人,情况就不一样了。 参与私刑的人全被拘留,单桥将叶小船送去医院。 叶小船发了很久的烧,医生接连叹息,说如果再晚一点,这孩子恐怕会被活活打死。 “哥,我想杀了叶勇和龚彩。”苏醒之后,叶小船对单桥说:“我还没有满十四岁,我杀死他们不用坐牢!” 单桥凝视了他许久,“没有必要。” 顿了片刻,单桥解释:“不是坐不坐牢的问题,杀过人,你的人生也被改变了。你没有必要为了那种人,毁掉你这一辈子。你们的收养关系已经解除,叶小船,往前看吧。” 单桥的探亲假结束时,叶小船刚刚出院。 “哥,你又要走了吗?”叶小船问:“那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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