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做了又怕怕还做 (第2/5页)
反驳吴大嫂的。 大家正说着话儿,杜教授从外面回来。 他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一惯衣冠磊落、注意形象的人,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像咸菜似的挂在身上。 谢董事长连忙迎上去,关切地检查丈夫身上,问他到底怎么了。 杜教授看一眼老婆,又看一眼女儿,情绪低迷之极:“廖丹青老先生死了。” 珍卿听得心头大震,惊问杜教授:“廖老先生……廖老先生,他……前天还送我碑帖,殷殷嘱咐,不要荒废了书法……” 珍卿连哭都哭不出了,她觉得出离愤怒,又觉得毛骨悚然,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 就像空气,不知不觉就渗进你的感知里。 听杜教授一解释才晓得,廖老先生在夜大教书,他有学生是社会党人。 他心里是同情学生的,所以军警大肆搜捕之时,他把三个学生藏于家中。 后来终被军警搜获带走,三天以后,他家附近的荒地里,他三个学生的尸体被挖出他们被堵上嘴巴活埋了…… 廖先生受不了刺激,是突发急病死去的。 他们教育界和学界的朋友,商议给廖老先生治丧,从前过从甚密的一些人,竟是避之唯恐不及。 廖先生是个狷介的人,自动六三政变以来,他写了不少砭骨的文章,狠狠抨击某些政客,行的是流氓行径……已经引起当局的注意。 所以,即便廖老先生已经过世,有人也恨不得离他万丈远,生恐因他被当局注了意。 正说着话的时候,又有电话找杜教授,杜教授听了电话后,脸色唰地惨白,身子向后一踉跄,连话筒也拿不住了。 杜教授勉强稳住了,才说他有两位学生,还有一位同事,在校外不远被人枪,都死了。 大家都是相顾失色。 回到房间,珍卿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翻出一厚沓稿纸。 从六三政变之后,她在家待得时间长,每见报刊上新的惨事,就于激愤之下,写下抒发情感的诗词文章。 最新的一首忆秦娥惊梦,是这样写的: 黄泉冷,三千旧鬼引新朋。 地九重,四鬼潜形化腹生。 妖雾重蒙,人鬼道逢。 恶鬼噬人此频仍,生人莫忘恶鬼形。 从友朋,待日东升,鬼化烟风。 还有一篇文章的段落,是这样写的: ……友爱沉勇之人,身形归于地母,而精神永如日月,昭昭引人奋进,他们死了而等同于活着; 狡诈邪恶之辈,摘掉良心,换取富贵,苟且逍遥于世,永是蛇鼠蝇蛆之类,固是形势走肉,活着等同于是死了。 …… 珍卿翻了一张又一张,反反复复地看着,胸中一回回情绪激荡,觉得不能为这,真的吓破了胆子。 她看着窗外浓稠月色,想着古今同是一方月亮,神情渐渐一定:她总要在这片国土上,留下一点印迹的。 她用袋子把文稿装好,决定明天,找杜教授的朋友吴寿鹃先生。 听杜教授说,吴寿鹃先生常往一个小报上投稿,那小报专登进步人士的文章。 珍卿翌日吃过早饭,先给吴寿鹃先生打电话,说她积了些诗稿文稿,想请吴伯伯帮忙投递出去。 珍卿和吴寿鹃先生,约在一个书馆见面,吴寿鹃先生看了文稿,对珍卿说:“请侄女放心,除了少数的人,没人晓得作者是谁。” 珍卿眼中一片浓雾,看着吴先生说:“谢谢您,我心里有浊气,着实不吐不快,拜托吴伯伯了。” 吴寿鹃先生匆匆走了。 这了两天,局势稍微稳当一些。学校又叫大家去上学。 珍卿从学校图书馆出来,吃完饭以后,把借来的书翻开看,发现里面夹了张字条: “今日一点半钟,图书馆三号阅览室见杨明衡” 珍卿简直不敢相信,明衡哥不是已经死了?可这确凿是明衡哥的字,他们小时候,一起念书写字过的。 珍卿一番踟蹰,还是留了一张字条,夹在国语教科书里,写着“图书馆三号阅览室”,以备万一有何不测,有人能够找到她。 但她非去见明衡哥不可。 珍卿来到三号阅览室,并没有看见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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