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_第四话今宵花似雪middot;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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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话今宵花似雪middot; (第4/5页)

住伤口的衣帛碎片已被苇八陡然扯了下去。

    好在经过泉水浸泡,比预料中的疼痛要来得轻了许多。随即身子被往上托,另一只手抓起备好的粉沫,哗地洒在再次裂开的伤口。热辣之后是一片清凉。他随即麻利地抽过一旁的白布,经由腋下绕过牢牢包裹住受伤的部位。花如雪咬紧牙关,内心庆幸还好刺客的刀上没有淬抹毒药。

    “好了。只是伤在肩背交接处,宫主近日最好不要抬手。”

    比用来治伤的木犀粉要更加麻痹心志的声音低哑地、粗粝地掺入了水雾的缭绕,听来也带了分恍惚的味道。是的,他的嗓音很难听、很难听,但这份难听,反而也成为他独特的记号。

    月光很亮的晚上,星光就会变得微淡。

    而每片正在凋零的花瓣都染了月的明媚、星的昏暗。

    诗中常有落星如雨飞花似雪,但都是总被明朝清风吹散。

    那么,此刻一如水波,被两个人混杂一处的发丝撩乱了的心即便是动了一刹那,也应该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吧。

    花如雪想着,低下头,寂寞地微笑了。

    “苇八。”

    “属下在。”

    “你看到了吧”

    “宫主是指”

    “我背上的伤。”

    “嗯。”“那都是很古早的伤口呢,不觉得奇怪吗?”

    “宫主是江湖儿女,有些旧伤也是自然,何况”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苇八并没有过问的资格。”

    她轻笑“不是没有资格,而是不想过问。懂得什么都不问的人往往最是聪明。你比莫清歌聪明很多,可惜”她话中有话,欲言又止。

    “可惜?”

    “可惜为什么忠心的人往往是笨的,聪明的又不一定就忠心呢。”她嫣然一笑,讽刺地扬着眉梢。

    苇八没有说话,而花如雪这个问题本身似乎也并不需要回答。

    白色雾弥漫缭绕,阻隔着近在咫尺的两个人。

    “苇八,你受过重伤,对吗?”她头也不回地问。

    “嗯。”而他依旧回答得无比凝练。一如在她面前,他总是沉默的。有些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只是两个人泡在同一池温泉水中,纵使一个面对月亮,另一个看着她的背影。那并不交接的目光,也还是会牵绊起丝丝缕缕的暧昧的。于是,看似简约的回应也就嵌入了包裹着层层水雾的柔情。

    “为什么受伤,可以说吗?”

    她的提问换来他的沉默。

    久到一瓣花悠然划落温热的水面,静静地旋转,再缓缓地沉淀。

    “算了。”花如雪的唇角漫起一丝嘲讽“你本是江湖儿女,有些旧伤也是自然。何况,我似乎并没有过问的资格。”将适才他说过的话如数回敬,却看到男子无奈地别开眼,几绺散落的发丝在水面无助地荡漾。

    “不是不说,是我不知道”他尝试措辞,却发现这很困难。只好说到一半就拿起花如雪的衣服,以给她披衣的动作掩饰复杂的心情。

    “忘了?”花如雪诧异地回眸,只来得及披了一半的衣裳滑落水面,而她似乎并不在意在他面前赤裸身体。

    “我的伤,让我忘了太多事。”

    这样的解释,听来更像借口,但却是真的呢。他掠过一丝淡淡的苦笑,用手撩起总是披散一肩的头发。

    触目惊心的伤疤随即袒露。

    那是一轮弯月般的深红印记。

    看得出当初下手的人,曾经要将这个脑袋切下般地用力。

    花如雪看得呼吸一窒。

    而他已放下手臂,让长长的头发再次遮挡住恐怖的伤疤。

    “怕吓到旁人,所以平常会用头发盖住。”虽然她没有追问,但苇八语气淡然地解释。

    “伤在颈后”花如雪低垂的眸光闪过一抹不忍。

    “是啊。”苇八仰脸,望向一树树散发着朦胧光晕的花“也许下手害我受伤的人,曾经和我很熟吧”

    “你完全记不起来了吗?”

    花如雪在身后的声音绰约地飘来,带着本该温热却因寒凉的夜色而越显清冷的水音。

    苇八茫然摇首“我只记得片段”

    “片段?”

    “乡下的麦田,幽绿的潭水,呱呱叫的青蛙。还有四野盛开的山花。所以我只知道我是个乡下人出身。”说到最后,他竟然幽默地扬了扬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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