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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下说了许多,气到急处,每一声都嘶哑而高亢。这话语,每一句都如铁钉,由毒辣的长辈牢牢钉向自己的心。 “阿爷。”片刻后,他无比郑重地唤他一声。 “命途叵测,宦海诡谲,我在沙州十年,多次被逼至死门关。是叶栾使我活了下来,是立誓要找到她的决心支撑我离开河州,否则现在,您看见不过一具棺椁罢了。” “放肆!”他说话太大胆,提到“死”字上,沈裕章忌讳地喊了声。 “所以,能使我活下去的人,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感谢她多少坎坷荆棘,我们早已不畏惧了。我与她,”他抬头,那目光里的坦白,让沈裕章考虑到自己是否太自私,“我们是一心的。” “罢了罢了。”他抚住额头,摆摆手让他离开。 沈绥站起来拍了拍袍灰,对紧锁的雕花门道:“李管事进来罢。” 等沈绥洗漱完毕,经过叶栾住的厢房,那竹篾纸上还透着微微光亮。他推门进去,便看见桌上一支蜡烛,以及坐在蜡烛旁的两个人影。 怀绪转过头,紧张兮兮的,对他直做噤声动作。 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弯腰瞧她。烛火微黄,温柔地洒在她半边侧脸上。此刻的叶栾,单手撑住腮帮子,闭着眼睛。 怀绪在纸上写道:“有个问题,袁先生说不出,就来问叶阿兄。我还写着,就睡着啦。” 沈绥点点头,示意他出去。怀绪也不敢吵了她,关上门就溜远了。 沈绥将人轻轻抱起,置于被衾内。她呼吸向来轻,也不知这回醒了没有。默了片刻,沈绥转过身,轻声去到里间洗漱。 叶栾睁开眼,抓住身上的被子一角,凑近了鼻尖。有草木灰和皂角那样耐搓打的沧桑的香,也沾染房中昂贵熏香的冷冽,他很少睡在这里,因此被衾上没有他的味道。 许是困极,没有等到沈绥,她真睡过去了。 身后的床铺缓缓塌了一块,沈绥坐在床边,没有看她,目光凝在脚边的月光上,不知在想什么。 风凉了,沈绥感到寒意,将手伸进被窝,很暖和。他知道叶栾在他身旁,只要他一转身就能拥住她。这屋子,总算有了些人气。 叶栾背对着,沈绥把手搭在她肩头,似乎是想将他翻过来。但他突然收回手,连劲都尚未使上。他不想把她弄醒。 沈绥脱了衣服躺进去,往下移了移,脸庞贴着她后颈,像汲暖的孩子。如果叶栾这时候醒来,转过身看他,会发现他脸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像被什么拨动了,一直触动到心扉引起震颤。但表面上化为了了,只是眼神从未有过的深邃,像无数星子洒满的夜空。 一夜未眠,等到外面铜锣声响,沈绥起来便穿衣。 没再看还睡着的人,他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把东西都轻点一遍后,他早饭也没吃,径直翻身上马。有随从恭恭敬敬地问他:“都护大人,是否即刻启程?” 沈绥望向远方,远方是长安百余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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