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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敬公子一杯,聊为接风。” 魏郯亦微笑,举杯相对,一饮而尽。 这时,范悦向外面道:“怎无乐舞助兴?” 只听外面有女声温婉齐应,几名家人忽而执烛而入,将堂上的灯盏增添些许。又听脚步窸窣接踵,八九乐伎鱼贯来到堂上。 “家伎技艺不如长安,只有些管弦歌舞,奉与公子及夫人观赏。”范悦道。 “范公客气。”魏郯道。 待乐伎坐定,一名歌伎来到堂上,弯眉明眸,口唇涂脂。乐声奏起,她缓缓击节,启唇歌唱。 她的声音温柔又悠长,即便我这样从小见过无数筵席的人也承认,那是难得的好嗓子。她唱的是一首淮南名曲,咏风颂物,柔情款款。 我瞥向魏郯,他手里拿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口。 歌伎一曲罢了,我以为她就要退场,可是她却只退到一旁。乐声又起,这时,一阵珠玉琳琅之声叮叮清脆,香风暗送,我朝门口望去,心中忽动,好一位美人。 那女子发髻层叠高绾,身着长袖舞衣,裙似荷叶,襳髾缤纷,动静之间,如仙女落凡。歌伎继续再唱,女子和歌起舞,低眉抬眸,娇羞不胜。盈盈目光,全数送往魏郯案前。 我看着那婀娜身姿和云鬓娇唇,面上含笑,轻轻抿下一口酒。 酒足饭饱,烛影摇红,堂上无论侍婢家伎,个个妙龄美貌。 范悦这厮,真拿我当死人。 “夫人,范悦这是何意?”回到房中,阿元有些愤愤。 “什么何意。”我坐到榻上,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下去。范悦的青梅酒对那些男人不算什么,对我却颇有些劲头。方才我不过饮了两三杯,已经觉得有点上头了,魏郯见状,就让阿元送我回来。 “那些家伎!”阿元道,“一个个都盯着大公子,像母鸡发情……” “小声些。”我嗔视阿元一眼,示意外面。 阿元不服气地去把门关了,又看向我:“夫人,大公子若是纳妾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乳母有一回对我说,过天下有两样事是拦也拦不住的,一件是老天爷下雨,一件是女子嫁人。母亲在旁边听到,却说,错了,还有一件,男人要纳妾也是拦不住的。 我当时听不懂,后来看多了也渐渐懂了。食色性也,男子们谁不想着娇妻美姬左拥右抱?纳妾这回事,在他们看来是极其平常的。就拿我父亲来说,家中除了我母亲,还有三名妾侍。这在长安已经是节俭了,裴潜的父亲,在裴潜十岁的时候就给他添了第八位庶母。 我曾经揪着裴潜的衣领说,如果你敢纳妾,我就把你休了。 裴潜苦笑说,不敢,我看中的都是悍妇,家里有你一个就够了…… 刚被茶水压下去的酒气又有些上来。如今我跟裴潜不成了,对别人,就更是不能底气十足地说什么不许纳妾了吧?特别是魏郯,我愿不愿意与他何干,没准到了洛阳,我就要先被他出妇了呢。 “夫人……”阿元见我不回答,埋怨地跺脚。 “怎么办?纳就纳吧,送上门来的美人,不要是傻瓜。”我又倒一杯茶,一边灌一边说。 “你不恼?”阿元疑惑地看我。 “什么恼?恼什么?”我颇不能耐烦,瞪她。 门上忽然传来叩门的声音。 “何人?”阿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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