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坡道 (第2/2页)
不在意,另一只手插入我的发间,宛若拨弄小猫的毛一般揉着,我便也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咪一般闭着眼睛,埋入她的手心。 这一定是上天赐予我的奇迹吧。 我的伪装在她面前不值一提,我的本性在她眼中暴露无遗,在她面前,我便像脱去了所有衣服一般狼狈,却又因此感到解脱。 “跟猫似的,要是再发出咕噜声,”她轻声笑着,“我就能真的养一只猫了。” “明明比我更像猫。”我咕哝了一句,赖在她怀里不想起来。 “谁说的,我可没像猫一样赖在别人怀里求抚摸。”她随即反驳道。 “你说是就是吧。”知道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我闭着眼睛,不想跟她继续这样的对话。 她没说什么,我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我可以像这样在她怀里待的更久,直到自己想出来为止。 “好了,猫咪先生。”没过一会,她敲了敲我的脑袋,“你该起来了。” “....嗯。”我不情不愿,只想待到地老天荒,可我知道再继续下去并不会迎来好的结果,是以仍然离开了那令我留恋不已的温柔乡。 “今天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没什么事。”我说道。 一般来说不会这样的,如果是旁的什么人问我,我可能会绞尽脑汁找出一堆笑料出来吧,然而在她面前却不一样,我便是什么也不说,也不会被她当成无趣之人,亦不会被她厌恶。 如果换成以前,或者说小时候的我,如果我提前知道我会在高中时的某一年遇到这么一个人,我想我定然便会觉得这人生的前十几年犹如虚度,如梦幻泡影一般不似真实吧。我可能还会希望这十几年的光阴立刻便消失掉,像快进一样迅速过滤掉,把我的时间永远锁定在与她相遇的那一天。 没什么事。 在遇到她以后,虽然为了维持正常的人际交往,我偶尔还是会扮演成小丑的角色,然而不知为何,我却对跟她以外的人建立起关系这种事情感到分外的抗拒,以至于我现在在学校里还是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值得挂念的人物。 除了必需的,足以令我留在社会的那些时间之外,我巴不得将剩下的一分一秒都与她共度,宛若一个溺水已久的人突然浮上海面,便不愿再回去一样。 “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神态越发的像一只猫,然而她却毫无自觉,“除了我快热死了。”她补充道。 “家里,应该有浴池。”我强迫自己从她的胸脯上移开视线,说道。 “嗯~但是,如果看到空无一人的浴池突然满是水,不会奇怪吗?”她说道,忽然促狭地笑了,“届时恐怕会被以为是闹鬼吧,啊,这是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呢?”我噙着笑,悄悄将她搂在怀里。 她果然很热,接触到的皮肤凝聚着暑气,熏得我脸颊上也红了一片,我拥着她,靠在窗沿上,木制的边框散播着白天积累下来的热度,这热度在夏夜倒是很相宜,我学着她之前的模样,让自己整个靠在上面,看着星空。 “呐,在听我说话吗?”她没等到我的回应,转过头,理所当然地趴在我胸前,艳丽的黑发甚至把黑夜映的泛白,她的眼眸也在星光的辉映下暗沉了不少,这么看去,仿佛变成了黑色一般。她细嫩的手指撑在我的胸膛上,胸前的衣服是如此轻薄,这样倒不适宜再呆在凉风习习的窗边了。 “嗯,在听的。”我随口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织物裹在她身上。 “哦?”她拥着我给她披上的织物,挑眉,勾着嘴角,向我伏下身,以诱惑的口吻对我说道,“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夏天的白昼似乎结束了,可我的脑袋仿佛还在暑气中一样昏昏沉沉地,她一说便点了头,随即被她牵着手,走出房间,在昏暗的走廊上巡行。 黑暗漫溯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我只看的到她披着织物的背影,浑身宛若醉了酒一般在半空中漂浮,仿佛是什么百鬼游行似的。 我被她牵引着。 只要有她的手作为锚点,我便不用担心无处可去,这本该是她赋予我的仁慈,我却越发贪得无厌,想将这短暂的仁慈延长到无尽为止。 无尽,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词,就像我一直不明白女人是一种什么生物一样,我以为这些永远不会变,一如我无可救药的性格,可是那也错了。 这名少女,这个只有我能看见并触碰的精灵,从天而降的小小奇迹—— 我痛苦而又欢愉,时而清醒,却又继续沉溺,甚至忘了我不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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