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2/3页)
之后险些被闷头探过去的虞韶咬着手背)。 不过,就算他生一张褒姒面,傅缨也不会为他做烽火戏诸侯的幽王便是。 护士给他贴好纱布,收拾了药用品就走,路过傅缨时稍微叮嘱了几句。她点点头,走进去。 偌大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虞韶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瞳孔却猛地缩了缩,没漫出多少感情,像刀刃滑过皮肤时刺痛之下的本能反应,他很快又仓促眨了两下眼睫,搅散种种即将涌动的情绪,拉了拉病服自顾自往床上躺。傅缨走过去,发现他的面颊依旧清瘦微微内陷,眼睑下甚至多了两片郁青,住处从狭窄陋室换到宽敞病房,反而让他睡不好了吗? 床头柜上搁着餐盘,金属器皿盛装的清淡餐食还冒着稀薄热气,显然动都没动过。 傅缨在他床边站定,双手叠着,轻声问:“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陷在被褥间的黑色脑袋轻耸了耸,像个应付似的摇头。 傅缨上前掀开被子的一角,平静地说:“起来吃点东西,饿着对身体不好。” “不吃。”被褥里传来简短回答,不知是因为干渴还是因为不久前才喊叫过,嘶哑的声音里爬满干燥裂痕。 傅缨干脆上手将被子往开掀,被子又从里面被一只手按住与她拉锯着。如此僵持了一会儿,虞韶被病症和营养不良折磨了近半年的身体到底榨不出多少力气,被子缓缓掀开,露出底下捏着一角被单的手,像饵钩钓起来的银鱼。傅缨注意到他的指端缠满纱布,鲜红啃痕自边缘渗出一点,青筋兀出皮肤沿着雪白瘦削手背蔓延,让人想起与枯树一同死去的藤蔓。 终于是虞韶先忍不住了,他一把掀开被子,撑着身体颤巍巍坐起来,目光昏昏沉沉地钉在她面上,哑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缨耐心地回答:“让你吃饭。” 虞韶定定望了她一会儿,突然牵开嘴角,讥讽地笑起来:“傅缨,你为什么要管我?” 傅缨将答案又重复一遍:“我们是旧识,你遭受迫害有一部分原因在我……” “旧识?旧识……?”虞韶忽地笑出声来,打断她的话,面上扩大的笑容像潮湿咸涩的湿痕,“但我这个旧识对你已经没什么用了。” 傅缨稍微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他扶着床头柜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赤足踩着地板,又一把挡开对方伸过来想搀扶的手,病服前胸襟大开,遍布的纱布包扎痕迹让他看起来像只摔碎了又潦草拼粘起来的釉白瓷器,嘴唇苍白,连笑容中也塞满碎片锐角:“你不知道我说什么?傅缨,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冷酷,虚伪,残忍,能驱动你的从来只有明明白白的利益,为了达到目的你跟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结婚,你戕害自己的手足兄姊,你是那种踩着鲜血与枯骨爬上来的……国贼禄鬼。”他隐约哽了一下,倚靠着窗,阳光落入眼珠折出一层波光粼粼的假象,又笑,“我如今跟家里断了关系,敲骨吸髓也榨不出对你有价值的东西,难不成是总司令功成名就后一时兴起想玩玩念旧怀情的戏码,是这样吗?” 傅缨是她家的幺女,上面还有一个大姐和三个兄长,如今这位子原本排不到她,只是她的兄姊一个少年夭折,两个早早成婚分了家出去,最后一个半年前死于西南剿匪。戕害手足对她而言是颇为严重的指控,足够指控人被投入大牢受审,不过这里没有第三个人,虞韶想说她也就随他说。她叹了叹气,回答:“我从没那么想过,你不必这么说。” 虞韶靠着结霜的窗玻璃眨了眨眼,神情好似恍惚了一阵儿,很快又被冰冷笑容冻成嶙峋不平的一片冰,他说:“傅缨,你放我走吧。” 傅缨望着他半眯了眯眼。他想走,想离开,但他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顽疾缠身,从头到脚连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都没有,棺材大小的栖身之地都负担不起,没有哪个工行会要这样一个工人,没有哪所学校会要这样一个烟霞癖。他想去哪儿?他能去哪儿?他想怎么活?他能怎么活?又或者他其实不想活。 虞韶看懂了她眼中的审视,目光神游地在窗外兜了一圈,又眨了眨转而钉住她的面庞:“之后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走,离开,从这个城市,或这个省,不会再回来。路上找份活计做,有手有脚的不至于饿死。攒下些钱可以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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