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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说老头子实在,不过几十年过去了,也就习惯了,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也不能当饭吃。老头能为着她身体不好就熬着自个儿的老花眼去学中医就行了,老太太满知足。 最后几个月里,南老爷子和自家老太太没有分开过。豆包有时候在病房的小阳台上坐着,依旧是无风暖阳的午后,一回头,撩起白色的窗帘就能看见老头坐在床头盯着自家老太太睡着的样子看,就好像已经这么着看了几十年,还要长久地永不知足地看下去。而如今老太太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因为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身上插满了管子,甚至身上还有着散布不去的异味儿。可老头依旧这么看着,仿佛她依旧是当年梳着两条大辫子在目色中缓缓走过的漂亮姑娘。 2007年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老太太去世。 农历九月初十,老太太的葬礼仪式上,南老爷子晕倒,送往医院检查后发现咽喉有癌变迹象,最后确诊为声带癌早期。 农历九月十二,老太太遗体火化下葬,南老爷子在医院第一次接受放射治疗,医生建议短期治疗后如果效果不理想可以进行镭射局部切除手术,术后治愈率大致为75%。 一个月后,豆包从K大请假回来,南老爷子接受切除手术,手术很成功,老头瞅见自家小曾孙子数次想出声说话而不成功。豆包在家里配了南老爷子一个星期就又回学校去了,回去之前又去看了次老太太,墓碑前一双小松树长的都挺挺拔,寒风里看着也郁郁葱葱的。 腊月二十三小年前两天,南方把小孩儿从封城接了回来,K大寒假放的晚,胡磊早从A大回来十几天了,打电话来念叨了豆包好多次。 大年初一早上,全家人一起提着东西上山去看老太太,陵园里头人还挺多,豆包抱着束红艳艳的玫瑰站在墓碑前头,因为老太太不喜欢颜色素淡的花,她总和豆包说,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喜欢那些俗艳的颜色,那些颜色里有骨头,才能撑起来她所有的喜欢。 豆包现在才觉得,当老太太的去世突然来临的时候,他似乎不觉得疼。而现在蓝天白云的站在这里,想起当时的恍恍然不知所措,突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豆包总觉着,当时感受到的那一煞那仿佛不是悲伤,而是惊讶和不知所措。 现在想起来,豆包才觉着自己当时像是难得的平静,平静到他自个儿都觉着这样儿不哭说不过去,可也许是气氛,那时候的他总能让眼泪决堤。现在想起来,那的确是一阵能够自由控制泪水的日子,没有强烈的伤心,有的好像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这无奈很深,深到他还没伸出手就觉着遥不可及。 疼痛和真正的泪水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慢慢析出来,豆包开始若有若无,而后一次次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悲伤,如同温柔的波浪,而这悲伤还是暖的。以致于可以触摸,这时候的眼泪才去爱时不任自己开合的,在脸上,像不经意打上去的水花儿。 这时候才会清楚的想起来很多以前的事儿,然后在一遍又一遍的想起中慢慢磨灭,磨灭到最后只剩下零碎的回忆。有时候往往只是一个嘴角的弧度,斑驳的笑容,甚至一餐饭食的味道,只有这些细节,能在越来越久的日子里被回忆筛的愈发清晰。 南方把豆包手里的花接过来找了瓶子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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