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民。 (第2/2页)
他们便在窗边,此时室内人影交融,不知正做甚么。 不可私语,不可窥探,江濯守着这规矩,本分地垂睫,立于草木旁清秀着。 过了片刻,屋内才传出含糊的声音,那位官人气喘吁吁地,道:“甚么宝物?可曾有个名号?” 伴着这声的,还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喘息。 江濯抢着道:“此物名为水龙剑。” “哦?”屋内胖的人影起,瘦的那人影好似是恋恋不舍,勾着他的脖颈。 “为夫去去便回。” 江濯听得见这话,亦是看见胖影垂首,去亲了瘦影一下。 旋即便是窸窣声,似乎是在系衣带。 “官人……”她禁不住地出声,实在等了太久。 官人出声,懒散地拖沓:“小五,带她们进屋罢。” “是,大人。”衙役便领会,带着她们去屋内。 只见厅堂四处是宝,金光灿灿,十分晃眼,几缕金光下便是那位官,他将手搭于腰上,单手撑着椅,正欲坐下。 江濯秀美地分唇,一双眼那么清澈,道:“关镖局内死了许多人……” 官踉跄地坐进去,眯着眼,看向江濯,却避开话题:“宝在何方?” 小妾肌肤还泛着红,端着烛,便这么妥帖地站于官身旁。 不交宝是没法通融的么?江濯想。 “在这。”她将怀中的剑展出,青涩地朝市侩踏步,将宝献给官。 “嗯,良民!”官板着腔,提住这剑,搁于烛火旁试探。 一息,两息,剑身反复地被翻动,他这么摆弄着,试探出光才松了神色,将水龙剑搁于桌边,淡淡地开口:“是件奇品。” “你既是能上缴如此奇品,定是良民。” “我是良民,我是良民……”江濯连忙地道,恳切地望着他,又将话题绕回去:“镖局内死了许多人……” “许多人?”官打断她,旋即笑,去桌边拿水饮,语调轻松着,似乎打着太极:“你清楚!我们不容易……每次出事,不都是第一个到?……” 他将瓷杯撂下,用手摩挲着:“只是现下实在太晚,都去睡了,难不成挨家挨户去叫醒?” “可……” “没有甚么可!”官一下砸桌,手里的瓷那么响亮。 “他们……” “亦没有甚么他们。” “我……”都不能说的。江濯静静地咬住牙,旋即眉眼满是愁绪,一刹乌云密布。 “还有甚么要谈的?”官垂首饮水,却又抬着眼暗地觑他们,“小五,送客。” 这么老奸巨猾。 一声令下,但凡之前多般贿赂,尽是云。 衙役去抽刀:“走罢。” 江濯不肯走,她不愿走,她是要想法子的,但刀逼近背,她却不得不走。 戌时七刻,关镖局仅仅点了一支蜡,便在厅堂。 烛火那么摇曳,宛若是谁的命,这么被看轻。 关略一双窄目只用于看烛火,江濯担心他,几番欲开口,却又收了。 “有甚么话,你说便是!”关略沙哑地开口。 “关略……”得到允许,江濯却说不出话,只能喊他的名字。 经历了那么多天,也生了那么多情义。 “关略,关略,关略……”女人扶着把手,由另张椅上起,这么局促地站着,旋即便下定心,去张开双臂,静静地将自己送去关略怀里。 爹总说,有什么苦难,抱一起便可以熬过去。 “你莫看蜡烛了,看看我罢,求你了。”她轻声道。 关略一瞬滚下热泪。 他似乎抱救命稻草般发狠地抱着江濯,眼里刹那生情,一滴滴的泪要哭进她的发丝,一声声地哭要哭进她的骨里。 而江濯不再讲话,单是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翻过来,在他的掌心里写:会好起来的,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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