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余庆(六) (第2/3页)
里掉出一只蓝布荷包。 银瓶捡起荷包,见那小子头朝下憋得脸紫胀,捂着嘴又不敢哭,于心不忍,忙低声道:快放了他罢,一会再叫人看见。 一语未了,祁王凭空把手一撒,小孩子咕咚一声摔在地上,因为瘦得皮包骨头,摔得更响了。银瓶叹了口气,忙赶了祁王进屋,走近闻见一股酒气,吓了一跳。 你吃酒了? 祁王乜了她一眼,走到窗边一跃跨坐在了窗槛。外面有棵翠阴的树,树下是客栈的后院,吵吵闹闹,灯火点点。 银瓶不可思议,现在是什么世道,容得下殿下这天字第一号的通缉犯在这醉卧独酌! 醉?祁王才洗了澡,头发只用发带高高扎着,手艺不精,颇为凌乱。乜着眼看银瓶,不屑地嗤了一声。 银瓶没有兴致和他分辩,转而问: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 才不是让你叫茶房送吃的来,送哪儿去了? 我已经和茶房说了。 银瓶映着月亮看坐在窗槛上的祁王,看他嵌在那银蓝的画框里,迎着灯火,有着金色的皮肤和深潭一样乌浓的眼,也看不出是不是醉红了脸。她正了正脸色,怀着一点希冀低声问,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祁王挑了挑眉。 银瓶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更进了一步,道:譬如,可是要想办法回苏州去? 回苏州。祁王带笑不笑看着她,然后呢。 银瓶愣了一愣,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像隔了堵墙,然后然后怎样,殿下还不知道么。 祁王跳下窗槛合上了窗子。走到银瓶跟前,又坐上了桌子,踏着绣墩道:说说罢。让我听听,徐相教出的女儿可有什么文韬武略。 银瓶翻尸倒骨似的把自己日思夜想的主意都回味了一遍。她神情凝重,抽出肋下的帕子,半掩着嘴,声如蚊呐,我想,殿下比不得那寻常藩王造反。且不说是今上先不仁不义,担负了诛兄的名声,只论皇权正统,殿下也才是先帝真正属意的人选。她沉了一沉,终于咬紧牙靠近了祁王,一字一顿,先帝过世,曾留下两封密函遗诏,一封藏匿在紫禁城中,另一封提早一步放置在了南京泰陵地宫的匾额后。 祁王震了一震,猛然低了头。 银瓶就近在咫尺,几句低语说得满头大汗,身上温热的香胰子气息阵阵扑上来。她目光灼灼,极力压着声音,喉咙都哑了,苏州离金陵不过两天行程,殿下先回姑苏集结人马如今世道渐乱,民不聊生,何不就借此契机蓄养亡命流民,以壮兵号?待殿下往金陵取得遗诏,便可发檄各地,讨伐今上鸠占鹊巢,革其年号,自立为主。如今天下饥荒,以中原最重,贼寇因饥馑而起,朝廷只发兵平叛,却不见布政司赈济抚慰,民怨只会比从前更甚。殿下师出有名,想必能为天下所唱,到时候 一语未了,就被他瘦长的食指压住了嘴唇。 银瓶正说在激动处,吓了一跳。定神盯着祁王,见他把另一只手掐着鼻梁骨,低头熬不住要笑似的,忍了半天,还是嗤出了声。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这话仿佛是褒义,但鉴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银瓶蹙了蹙眉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徐小姐果然是个博览群书祁王拖长声音叹了口气,只会纸上谈兵,百无一用的女夫子。 这弯转得太急,银瓶一时说不出话来。 告诉我,你这是把多少史料典籍糅合在一块编纂出来的? 我 祁王忽然收敛了神色,掖着手弯下腰,望着她的眼睛严肃道:请教一句,别的先不说,自金陵取得遗诏怎么取,闯皇陵?你见过皇陵么? 那是皇陵,跟你家祖坟可不是一码事。 银瓶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 他直起身,笑得轻蔑:好了,照徐小姐的高见,咱们第一步还没走出,就出师未健身先死了。 银瓶被他轮番进攻砸得眼冒金星,却还是极力维持着端正的姿态,退后两步攥紧了帕子,那、那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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