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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汤,便敢红着眼下杀手,全是以命易命的架式,且又不要面皮,惯使阴招,不讲半点规矩,等闲的男人也不敢挨近她,倒也让她保住了患病的齐大娘,还有了个“齐大虫”的绰号。 到得十一二月间,便入了江宁城,但天已是冷得不行,齐粟娘在城西关帝庙里抢占一个避风的位置,安置了齐大娘,每日里去施粥厂抢稀粥。齐大娘仍是病着,在烂棉絮下打着寒战,嘴里叫着“他爹,强儿。” 齐粟娘慢慢给齐大娘喂了粥,哄她睡了,脱下身上的破旧棉衣压在她脚上,眼角余光冷冷看着关帝庙另一头角落里正嘻闹的十几个流民,那些男人操着清河口音,已是饿得干瘦,却仍是看得出高壮的身形,不时转头与高邮流民互不相让地瞪视,偶有视线落到齐粟娘身上,却微微带着怜悯。 “粟娘,先下手为强。”高邮团的老大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浑名叫王大鞭,原是在镖局里赶大车掌鞭的,没什么武艺,一手长鞭却熟能生巧,指东打西,等闲人近不了身,后来因与人结仇,丢了饭碗,便做了漕运水手,也学了几个把式。 他原与齐虎相熟,看在亲友故交份上,粟娘又是得用的,便也甚为照顾,得空也教粟娘几招。 齐粟娘哼了一声,笑道:“王大叔,他们是清河县的?”王大鞭点头道:“高家堰正在清河县辖下,清河来的人不少,他们几个——”哼了哼:“以前和我们在漕上争过道。” 齐粟娘懒得理他们各地漕运水手之间的恩仇,眼睛溜到那几人身下的黑棉絮,笑道:“他们的东西倒也用得上。”转头看了看齐大娘,道:“天气冷了,我娘少不了还要两床絮子才能过冬。” 王大鞭瞅了齐大娘一眼,叹了口气:“你爹也没白救了你,他虽是压在山石下了,你拼着命护着你娘,也不容易。”神色间不免有些伤感怅然,道:“齐强那小子不知混到哪里去了,还有命没命。”顿了顿,道:“也不知演官儿是不是在江宁,你若是找着他,便有了依靠,到底是订了亲的。” 齐粟娘一时有些怔神,方想起自个儿还有一个订了亲的相公,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怀中,摸到那个紫檀木小盒子,细细磨沙着光滑的纹理,一咬牙,悄声道:“就今天晚上吧。” 任是齐粟娘抢了多少床絮子回来,齐大娘也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临死前似是明白丈夫已是走了,只惦着儿子齐强,抓着齐粟娘缠着夹板的左手,流泪道:“我的儿,苦了你了。等你哥回来,不管他怎么样,替他寻个贫家女儿,成家立室,给齐家留份香火,安分过一辈子罢。”便也含笑去了。 齐粟娘已是哭不出来,只是怔怔跪在尸身前,伸出右手,茫然地抚摸齐大娘瘦削的脸庞。关帝庙外,江宁城中鞭炮齐鸣,欢声大作:“皇上,皇上来了。” 第五章 江宁破庙里的粟娘 “今朕既西灭噶尔丹,奉皇太后南巡,沿途察视河工……因治河不力,免河道总督、两江总督职……令各州县荐举治河之才……康熙三十八年三月初二。”齐粟娘顿住脚步,听人将城门前张贴的黄榜读完,便走出了城门。 随着洪水的退去,江宁城的流民陆续开始归乡。城外的乱坟岗上,连日的春雨将累累坟堆冲平,成群结队的野狗越来越多。它们眼冒绿光,从地里将仅用草席裹着的流民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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