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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在二楼盯着这一墙的作品呆立了很久,以至于有只手拍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Andy。他看上去似乎也被我吓得不轻。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我惊魂未定。 轩轩刚才叫你,你可能没听见,我就上二楼来找你说着,他看到了满墙的小人,哇,天哪。这是他画的吗。 是啊 他似乎没觉得这些东西有多诡异,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那你打算怎么办?要重新刷墙么? 他这么一问,我也才开始考虑怎么办的问题。王姐来也不可能洗掉,估计也只能联系个师傅过来刷墙。 刷就刷吧,我得在这住那么长时间,不管也不像话啊。我决定明天就上58同城找一个,到时候费用等表姐回来找她报销。 是的吧。只有明天联系师傅过来刷墙。 嗯,明天周末,来人也能看着。他点头。 对了,轩轩刚才叫我干什么来着? 他好像说要喝可乐,让你下单买。 虽然这不是我家,但是我也切实体会到了家里有个熊孩子的心情。我下楼,指着楼上,冲我外甥斥责:你把楼上画成那样还想喝可乐?门都没有。 我外甥涨红了脸:我没有。 不是你画的,还能是我画的? 他仍然一口咬定:我没有。 Andy在旁边看着,我也是无奈,但还想挽回一点面子:行吧行吧,反正我得告诉你妈。 突然我外甥抬起头盯着我,不再是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中,像是什么食肉动物虎视眈眈地盯着快到手的猎物。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 不、是、我、画、的。 我被吓到了。这个熊孩子小胖墩此刻变得格外陌生。那是他吗?还是有什么东西披着他的皮透过他的身体在和我说话? 还是Andy打破了静默。 X轩同学,四遍生词写好了吗? 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外甥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神情,长叹一口气:还要写? 只是留了四遍生词你都写不完吗? Andy轻声问。我没听见过他用高分贝的声音说话。和很多老师声嘶力竭的上课方式相比,他上课的时候,我在房间外面基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我外甥居然就很听话地回房间了,一句嘴都没顶。 我满脸通红,不仅是因为被我外甥怼得很尴尬,还因为他旁观了全程。就像所有丢了面子想要找补回来的大人一样,我摇着头,嘴里念叨着这孩子 他笑了笑:小孩嘛,不用和他们计较。我先过去上课。 但是我仍然觉得不安。我不是觉得生气,而是从内心涌起一股惊恐,还有担心。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究竟是怎么个不对劲我也说不出来。 Andy推开房间门。突然我听到他的声音,很轻柔地: 你不是不想管他吗?担心他干什么? 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的声音一定很大,因为我也看见他一脸讶异。 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刚才听见你在说话 没有啊?他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你听错了吧。 好吧,对于我来说,今天从来都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外甥的房间门被关上了,不一会我听见里面小声的诵读,大概是英语课文之类的。 刚才折腾那么久,我也觉得有些渴。看见桌上还放着我带回来的那杯绿茶,就拿起来几口灌下去,但是随即我就冲到厨房水池吐了出来。 茶水有一股很怪异的铁锈味,又腥又咸。 我打开纸杯的盖子,看见原本的那杯绿茶泛着淡淡的红色。 那个颜色很怪异,很鲜亮,在厨房的灯光下甚至还折射出奇特的光泽,总之不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颜色,我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那种红。茶包在淡红色的水中浮浮沉沉,里面的茶叶被泡开,一丝一丝艳冶诡异的颜色从其中飘散开来,像很多只小手在茶水里试探着触摸着扩散着。 我把杯里的茶都倒了。把茶杯扔进垃圾桶。 嘴里仍然泛着那股铁锈的味道,甚至刷很多遍牙都难以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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