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4-故人 (第2/2页)
带两个孩子,我就是看他们可怜啊。之前也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认识这么多年,就帮衬帮衬,也不是多大的 世上可怜人多了去了!你去帮,一个个帮,家你就别要了!女人啐了口,说得好听。你怎么不说她这么年轻,孩子怎么就这么大了!从小不学好,水性杨花勾引男人,女人的手指向了对门,不要脸!就是贱! 蒲雨夏更不敢动门了。生怕对面有人发现她在这。 林佳佳的手抓得更紧了,垂丧着脸,甚至有几分惊惶。低声催促:该走了。提琴课快开始了。 女人最终是没好气地走了。林佳佳跟在她身后,忍不住怔怔往对门看。她年纪虽小,向来早熟。如果当初不搬回老家,爸爸也没遇到那个坏女人 她捏紧了拳头。走到下一层,忍不住红了眼眶,突然抬起脑袋就朝上喊:穷鬼最恶心了!吸他们的血,还要摧毁她的家庭。 蒲雨夏背靠门侧。她需要想点别的事,比如,一只兔子误跑进了别人的洞穴里,四面八方都是路,可无论如何它都找不到回去的那条了。它只好一直走一直走,先向左,后向右怎么也走不出去,反而越陷越深。这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她努力地想。也许有只神仙兔子,会从地里蹦出来,笑容可掬:迷路了?别担心,我是这里的守护神,我来带你出去!事情便能轻松解决啦。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样的想象让她开心,很快把刚刚的事故抛诸脑后。 但整一天,嘉好都没回来。她一个口信也没留,直到深夜也看不见人影。 蒲雨夏打开窗,殷切地看着楼下每个来往的路人。她探出半个身子,拼命想看得仔细,好像猴子捞月,以为这样就能把人盼回来。要是被嘉好看到了,必然要手劈她的头,把她拽回来,再骂一句:死小孩!不想活啦? 但嘉好果然没回来。直到第二天天亮,她都没回来。 蒲雨夏对着墙发呆。她好像把她妈弄丢了。 可她也不认识别的人,没办法联系,又没地方去。对门的林叔叔大概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敢去问。思来想去,不如回外公家。 可她没钱啊? 脚程不算太慢,距离也不算太长。走了大约四五十分钟,她就到了地方。之前门口搭的棚都拆了,只剩一个寿字的剪纸还贴在窗上。 犹豫几息,她还是上去敲门。第一次太轻,第二次太重。但总共敲了四五回,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她先是喊蒲风春,后来叫她外公。再叫到外婆,一个应声的也没。 他们也搬走了? 好像一天之间,世界上所有和她有关的人都被抹去了。她在门外角落靠了半天,重新蹦起来,用尽力气拼命砸门:哥!外公!依旧静悄悄的。 蒲雨夏只好原路返回。走了没多久,才发现自己饿的厉害。踌躇半晌,又绕了回去。也许他们是刚好出门了。三个人,总有一个人能回来吧?再重新靠上那个小角落。靠着靠着,便觉得困,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找到了,刀哥。黑车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打电话。他探头再望望睡在大门口的那个孩子,对,在她外公家呢。睡着呢。我把她带哦,好,那我就在这,等刀哥过来。他连连点头,好,不去吵她。刀哥放心。 没过太久,又有两辆车开了过来。 蒲雨夏正在做梦。她梦到了她的兔子洞,那洞松松垮垮的,走哪塌哪,她拼了命的蹬腿,才算钻出去。还没等她庆幸呢,一条狼狗流着涎水就冲她来了。她着急慌忙,又落进了又一个洞穴。她还没看清呢,只是往下掉,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声:完蛋,不会是那个走不出去的迷宫洞吧? 呼吸一紧,就把自己给吓醒了。睁眼一看,一个成年男人正蹲着看她。他穿着白色衬衫,一条浅粉领带,米色西装挽在手肘。他离她很近,兴致勃勃,脸上满是好奇:小丫头,刚刚梦到什么了? 这人很是自来熟。纯论长相,他算不上出彩。年轻时候的外公,哪怕是这个岁数的蒲风春,也远比他来得俊。他眉如远山,细目浅唇,形容清瘦,甚至有几分寡淡,活像个古代书生。他看她不答,倒也有耐心。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盒扑克牌。那是盒他新得的限量珍藏版,每张牌面都被精心设计过。他将整副牌抽出来,放回大小王,顺滑抹开,举出一手扇面。 他笑着说:来,抽一张。我给你变个魔术。 蒲雨夏懵然看他。这人是不是要骗小孩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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