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福生哥哥常唤我湉儿 (第2/2页)
元儿说得在理,幸好老佛爷护着咱家,这也多亏了莲英公公帮衬,你去那个柜子里取五百两银票交给莲英公公,不得有误。 纪元用钥匙打开柜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银票,他有些惊奇:公公,这些都是您半辈子攒的钱,五百两是不是太多了? 你懂什么!赵忠德压低声音说:这些都是替莲英公公在宫外卖鸦片赚的钱,你以为老佛爷无缘无故帮咱家吗,其实,往深了说,咱家这是在帮老佛爷赚钱。 鸦片? 纪元脸色一白,眼中闪过嫌恶,他没有想到,竟然连当朝太后都在宫外贩卖鸦片,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上所施下所效,大清早就已经从根里腐烂了。 赵忠德并不想继续谈下去,面露凶相:这些话你要胆敢往外说,到时候休怪咱家翻脸不认人。 纪元跪伏在地,诚惶诚恐道:奴才绝不会往外说,死也不会。 咱家养伤的这段时日,恭监殿就交给你了,你给咱家盯着这帮人,谁敢偷懒就打他板子。 嗻! 恭监殿总管太监赵忠德养伤,几乎将恭监殿所有的管制权利交给了纪元。 小太监们也不是傻子,一个个见风使舵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这个年头,在宫里,不巴结人是活不下去的。 他们卯足了劲讨好纪元,把身家之物全交给了纪元,生怕落后一步,只求纪元在赵忠德面前说说好话,以备将来谋个好差事。 甚至有小太监们揣摩赵忠德和纪元的喜好,明里暗里给周福生和姚知恩使绊子。 周福生伤还没好利索,就被纪元派遣出来干活,和他一起的还有姚知恩,分配的都是宫中最脏最累的活儿,譬如给御花园除杂草、修理宫殿砖瓦、清洗后宫恭桶、挑粪。 这些原本都是辛者库的奴才干的活儿。 后宫恭桶两百多个,在五谷轮回巷中堆积如山,臭气熏天,引得苍蝇蟑螂满天飞。 粪便中过多硫化氢毒气熏得周福生眼泪鼻涕横流,他用汗巾做了个简易口罩,忍着恶心的窒息用刷子清理恭桶。 臭是臭了点,不过有三四月份有蟑螂就过分了! 周福生一脚踩死蟑螂,刷了这么多天恭桶,他的虫子恐惧症终于被纪元治好了。 姚知恩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刷桶。 知恩,你和纪元闹矛盾了?我记得你们同批入宫,在内务府蚕室住了三个月,相处得应该很好,他怎么好端端地针对你? 原先的姚知恩胆子虽然小,但脸上还有笑容,性格也算得上开朗,如今颓废得像个迟暮的小老头一样,半点生气都没有。 事出必有缘由。 姚知恩瘪了瘪嘴,还没说话,眼泪就落下来了:当初不是我故意向赵公公揭发纪元藏书的,只因我娘亲重病需要大笔的银子,只要告密就会赏十两银子。 这事周福生知道,纪元私藏,来恭监殿第一天就受了笞杖,看来,纪元从赵忠德那儿问出了当初告密之人,借机报复。 纪元针对我不要紧,是我自作自受,可那十两银子赵公公一直不给我,眼看着四月初二就到了,我只有月俸二两,拿什么给家里交代。 每月初二是太监宫女家人探亲的日子,彼时,神武门西边的护城河岸,紫禁城往西有一扇门,门外是一排栅栏,宫人将月例银子带给家人,家人则带些衣物吃食送进来,再唠会嗑哭诉哭诉。 周福生有些心酸,脱下鞋,从鞋底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银票,这些钱还是原先那个周福生攒的钱。 周福生拍了拍姚知恩的肩膀,安慰道:别哭嘛,我这儿还有三十两银子,你先拿着。 姚知恩愣愣地望着周福生,他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会帮他!这个人还是他曾经同小太监私下里嘲讽过的福公公! 为什么要帮我?他们都不肯借给我钱,还还咒我娘,呜呜,福公公为什么你会帮我? 如果你当我是好朋友,你就收下,给伯母治病要紧。 姚知恩噗通一声跪下,不顾周福生阻拦,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福公公,今日的恩情来日我必用一辈子来还! 光绪下了朝,先是按照惯例向慈禧太后请安,聆听教诲一个时辰。 回到养心殿,心想着去看看周福生的伤势,立马换下龙袍,换了件浅蓝色马蹄箭袖的袍褂,挑了几样御膳房送上来的饭菜,吩咐冬儿用食盒装起。 皇上皇上冬儿拦住前脚刚踏出门的光绪,跪求道:老佛爷明令要求皇上用膳之后去上书房读书,奴才若拦不住,老佛爷会杀了奴才的,求皇上体恤奴才! 光绪刚踏出门槛的脚定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方才还欣喜万分的眼神立马失了光彩,重新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殿外,海棠花开得正盛,归来的燕子从雕梁画栋的房檐下盘了窝,盘旋在海棠树下,悠闲,自在。 而他,只能静静仰望着那份不属于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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