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3/3页)
将他卷入仇恨的漩涡。 邓亭文不相信自己的爷爷会是杀人凶手,想反驳但看到薛长庚通红的双眼却说不出话,他眼里盛着的仇恨不似作假,而且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他为何会做那些坏事。 冤孽啊!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窦丰突然扯着嗓子发出哭嚎。 宋凌舟眼睑半垂,面上隐隐有几分寂然:窦老先生,把那天晚上你讲与我的故事再和他们说一遍吧。 窦丰抬起手指向薛长庚,手腕到指尖全在颤抖: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邓师兄他根本没有害死你父母,他之所以会那样说是因为他心怀愧疚,但其实整件事根本怪不到他身上。 邓亭文闻言看过来,旁边的薛长庚也懵懵地抬起头。 窦丰在两人的视线下继续说道: 当年你娘怀上你后,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隔两日便需用药,薛师兄积累的老本很快就花光了,他为了能保住你们母子,主动接下来修造怒河河堤这一大工程。 起初他只是单纯为了补贴家用,可后来不知怎地生出邪念,将主意打到了朝廷拨来修建河堤的银款上。他找到一个做木材生意的人与其暗中达成协议,以原价四成的价格购入稍低一等的木料,将赚取到的差价一半归为己用。 这原本没有大问题,因为决定建筑牢固程度不仅有用材质量还有架构,按照薛师兄的设计,即使是再次一等的木材也足以支撑起整座河堤。本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偏偏临近竣工时来了一场暴雨,用来加固的黏土和石块还未完全凝结,在雨水的冲刷下融于河中,没了表层的土石,木料搭成的骨架暴露在水中,很快腐烂开裂。 河堤垮塌后,薛师兄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我们讨论了几天几夜,可没有人想出能够补救的办法,而当时距离官府验收的日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因此最后我们一致决定共同承担罪责。 但没想到薛师兄早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要不惜一切代价修好河堤,他瞒着我们悄悄在深夜离开,下水修好了那处被毁坏的地方。 不是想不出补救的办法吗?爷爷那位姓薛的同门是如何修好河堤缺口的?听到这里,邓亭文露出疑惑的表情。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他想到了什么,眸光在黑暗中剧烈闪烁:该不会是... 铛! 一声脆响在这时响起,薛长庚手里的匕首掉落到地上,他本人也跟着倒下,满脸难以置信,看是来也想到了。 过去邓高义教授他们木活时曾讲过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位暴戾的君王,只因心情不好便下令将皇陵的竣工日期提前一半,为了追赶进度,总监工想出了一个方法,将工匠分成两队,一队按照原计划从入口修起,另一队则进入地下先建造墓室。 这样内外开工使效率提高了好几倍,皇陵赶在规定时间前完工,成功躲开了直面君王怒火的危险,但仍有人因此丧命皇陵的墓室需要封闭,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反复开合墓门,那队从内部开始修建的工匠只能留在里面等死。 这种在不得已情况下诞生的方法被称为缠茧缚命,因为过于残忍被后世认为是建筑学中的禁术。 一切事情变得明了。 薛向谊使用缠茧缚命这一禁术,潜到水中找到破损处,简单搭建出一个空间挡住流动的河水,然后进入里面取出带下来的石沙,待石沙与水自然混合后覆在残木上重新将骨架连接起来,他修补好了河堤却也永远将自己永远困在凝结的泥浆中。 为了不连累旁人、弥补自己犯下的大错,薛向谊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虽然这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意愿,但参与河堤工程的同期工匠或多或少认为薛向谊之死有他们的过失,有人离去不复返,有人留下来浑沌度日,还有人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肩上。 邓高义认为薛向谊走上歪路以致丧命是因为他作为师兄对这个师弟没有尽到规劝的责任,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应该担负起薛长庚的人生,而这一怀就是二十年。 他醉后哭着承认自己害死薛氏夫妇,只是出于愧疚之情。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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