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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屈膝,可仍旧是最疼他的人。 可有一天,这个最疼他的人没了。 那一年镇上发洪水,洪水势如狂蛇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几十年的大树能连根拔起,更何如镇上那些设施简陋的煤矿。 洪水爆发的那天关青就感觉不对,但水深及腰,那种条件下他根本没法子去找他父亲。等洪水退却时已过了三天,跟着满镇都疯传着井口塌方的消息。 那天他站在泥泞不堪的山坡上,光秃秃的山上是遍地黝黑的煤渣,耳边哭号声肝肠寸断。搜救队竖起的隔离带中央,平地中一个深陷的大洞,那些巨大的挖掘机器伸着钢铁长臂,却不敢轻易动作。 那口大洞如同凿在关青身上,他即使远远站着,都能感受到地表下那股窒息和寒意。 正当这时,程悍跟辛福有找来了。 “找到老头儿了么?” 关青摇头。 程悍道:“你跟这儿找有什么用?老头儿只是个打更的,怎么可能到井下去。再说老头儿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要发洪水他能看不出来?” 关青心头涌起一丝希望,又听辛福有说:“不会是被洪水给冲跑了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程悍怒骂,“别在这儿发呆,去搜救站找找先。” 他们仨找到搜救站,那工作人员一听他们的来意,满是不屑一顾: “鸡鸭鹅有被冲跑的,人?没听说,早八百辈子就通告要发洪水,煤矿的人早就遣散了,谁那么大胆子敢跟老天爷玩儿命。” “那井口怎么那么多哭丧的?” 那人更加鄙视了,“那些人?哪里是去哭人的,那是去哭钱的。洪水一来,煤老板破产的跑产跑路的跑路,那些哭丧的娘们儿要么是煤老板的老婆,要么是工人的老婆,不哭怎么让你们可怜他?不哭怎么要工钱?” 于是仨人出来去找工友们打听,刚好找到一个跟老头儿轮班的打更人,得到的答案却是:早一个星期前发了工资,老头儿从那天起就没回来过。 仨人又再出来,各自琢磨: “不会是让人抢了吧?” “工资总共才二百多块,哪个抢劫的这么没出息?” 辛福有表示不赞同:“镇上的小混混这么多,老头儿年纪又大,不抢白不抢。” 关青听辛福有这么一说,立刻满怀希望地看向程悍,要说小混混,那没有一个是程悍不知道的,谁最有这个嫌疑,保管他最清楚。 可程悍站在原地眼珠转啊转,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益发瘆人,他直勾勾盯着关青,问: “老头儿发工资的日子是固定的吗?” 关青仔细思量,道:“我爸的工资都直接给我妈了,但每到月初那几天,我爸会给我点儿零花钱,那应该就是月初了。” “那你那俩哥呢?他们知道么?” 关青被问的心头一惊,“应该......是知道的。” 辛福有等的焦躁不安,催促到:“你到底想说什么呀,跟那俩畜生有个屁的关系!” 程悍眯着眼,“老头儿一发工资就失踪了,那娘们儿还要指着老头儿赚钱,肯定没嫌疑。但那俩小畜生呢?井口给老头儿发工资的时间跟下井工人不是同一天,老头儿又不可能把钱贴脑门儿上让人知道,怎么就那么巧?谁能知道老头儿那天发工资?老头儿又没跟人结仇,要不是为了钱,谁会为难一个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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