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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帖子,说是请魏老板北上,为太上皇再唱一折堂会呢!」 我大步流星地推开他进去,我的师父转过身来,面上现出了久违的红润。他说:「他还记得我,他请我去圆明园唱堂会!」 我走上前,握住他的双肩:「你唱不了,师父。你的嗓子已经再也唱不了戏了。」 他固执地摇摇头:「我近来保养得好多了,再努力练练,还是能唱的。」 「师父!和珅他千山万水怎会只请你北上去唱一出戏?!你若非要赴约,我替你登台!你能唱的,我陈银官都能唱!」 师父静静地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明的悲哀:「你既知道,便更该明白,这戏,只有我能唱,天下,再无可代之人。」 我噎住。 於是一锤定音,无可转圜。 进京的路上,我看着师父呕心沥血地编本排戏,字字血泪地重新开嗓,每唱一折便汗湿重衣,我每每见到他的神情,就有一种预感——这样竭尽全力地绽放诀美,怕是过刚易折再难复见了…… 於是魏长生在「天地一家春」粉墨登场,再次亮相,唱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折。唱得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唱得上皇乾隆恻然伤怒,唱得他唯一的徒弟在裂帛断云之处忽然跪在台下,泪满沾襟,重重地磕下一记响头。 而後他缓缓地直起身子,台上的杨妃却在同时,如断了线的风筝,折了翅的蝴蝶,自九天云外摔落在华彩重章的戏台上。 众人的惊呼慌乱中,我却冷静地拾级走上戏台,将我的师父揽进怀里。师父的唇边,有蜿蜒不绝的血迹——他生生唱断了声带,然而却是带着笑的。 他对我伸出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了,我从他的口型中猜他在说:「银官儿,咱们……」 咱们这次要去哪呢? 不知道了,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死在戏台上,才是魏长生。 闭上眼,任我泪流满面。我知道我此生,再不会唱戏了。 我的师父,你为戏而生,一辈子唱作念打演绎旁人的悲欢离合爱恨怨嗔,终究为人作嫁衣裳,又有谁……来圆满你的人生? 二十年来,大梦一场。 ……你入我门来,我之於你,便如师,如父,如主,一生不改,可听好了? 听好了,记住了,一生不改。 我低头,第一次将唇轻轻覆上他的。 ……师父,我带你回家。 嘉庆元年秋,魏长生卒。其徒陈银官素车白马扶柩回蜀,葬其於四川金堂绣水河大石桥畔,守墓一生而罢。 出书版番外 琢磨 寒冬腊月里,便是破晓的天光野因纷飞的雪片而显得尤为阴沉,鹤生低头袖手,独自一人行色匆匆,过了东四牌楼方才躲进一角屋檐下,伸出冻僵的手来,拂去肩上落雪。 不远处一个刚起早摆摊的小贩瞅见了,便舀来一碗豆汁儿送过来:“鹤爷吉祥,天怪冷的,又往二条胡同里去呢?来,先喝点热乎的暖暖身。” 鹤生忙欠身接过了,讷讷地道了声谢,又僵着手要往怀里摸钱,那小贩忙摁住:“别介,请大爷一碗豆汁儿真不值什么事,您这样可折煞小的了。”如今世道虽乱,那些八旗子弟却还是爱摆凤凰架子,穷嘚瑟摆谱的多去了,惟有这位鹤大爷,满洲老姓钮钴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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