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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沈氏也如今日一般病过,只是一直无人报到他跟前。抑或是……他从未主动问起过。 他在沈氏菡萏初开的时候,一顶花轿将她娶了过来。十年以来不闻不问,最终也令她如隆冬的芍药一般,无声无息地凋零了。 宋珽的神色渐渐淡了几分,薄唇紧抿成一线。 似有什么东西在心湖中轻微地拨动了一下,细微的就像是一条红鱼细长的纱尾拂过宁如镜的水面。 瞬息的涟漪后,风平浪止,仿佛从未有过波澜,也再也无处寻觅。 而抄手游廊上,恼人的药香愈发浓郁。 药童以厚布裹着手,小心地将汤药自药吊子里头逼出,倒入一旁准备好的粗陶罐里头。 外头的雨已下的瓢泼一般,药童捧着陶罐望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情愿,但碍于宋珽在一旁立着,不好推脱,只好上前冲两人行礼道:“世子爷,药熬好了,奴才给沈女官送去。” 说罢,他撑开一把竹伞便要往外头走。 宋珽看着廊外的雨幕,神色又淡下一层。 这样大的雨,打一把竹伞徒步走到女官寓所,药早该凉透了。 “慢着。”宋珽顿了一顿,似乎连自己都不解为何要出声唤住眼前的药童。 抿唇沉默了一阵,他想不通其中的缘由,面色愈发冷淡似覆了一层薄霜,却终究还是开口道:“将药给我,我顺路给她送去。” …… 女官寓所中,沈陶陶和衣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长睫微颤。 雨下的滂沱,如银河倒泻,冲刷在屋顶琉璃瓦上哗哗有声。 她看见自己躺在一架富丽的雕花拔步牙床上,身上盖着织锦描金的锦被,满头珠翠,面色苍白。 雨声中,隐约传来外头下人们磕着瓜子时说得闲话。 “你说,夫人是不是快不行了?” “病了这许久,大概是好不了了。” “要去世子爷那通报一声吗?” “还是不必了,世子爷身子要紧。反正这位世子夫人,本来也是为了给世子冲喜才抬进门的。就算真去了,再抬一位便也是了。” 一阵激烈地咳喘,她看见床榻上的自己披上华衣,勉强扶着床沿站起身来,一步一挨地行至槅扇前,将它推开。 门外的嗓音顿时散了个干净。 庭院空寂,唯有这无穷无尽的大雨,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一般。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沈陶陶一身冷汗地自床榻上撑起身来。 窗外的雨声不绝于耳,眼前却已是熟悉的女官寓所。 她披衣自榻上坐起身来,拭了拭额上的冷汗。 不知为何,她竟梦到了上一世在宋家的情形。 那是她嫁到宋家三年后的一个冬季,她风寒入体,成日里咳嗽个不停,眼见着一日一日地消瘦了下去。 那时候,就连宋家的下人们,都以为她就要死了。 但也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不开眼,她竟在那场几乎要了她的命的病中挺了过来。 之后,一直到她死,都几乎没再害过什么病。 她一直很小心,一直很保重自己的身体。 大抵是因为惜命,所以不敢生病。 不知为何,今日竟又梦到这些。 她叹了口气,穿上了丝履站起身来,将长窗推开。 雨水在青石板上打出白浪,蒸腾出深埋在地下的一丝暑气,大抵是将要入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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