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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薄荷味。陈语白蹲下去捡玻璃杯和牙刷,起身的时候没注意,头磕在了盥洗台的边缘,“咚”得一下,撞的他懵了两秒,针扎似的痛才猛地袭来,痛得他生理性的眼泪突然涌出来,鼻子酸的不行。 他蹲在地上,忽然就哭了。他小声的啜泣,一抽一抽的,眼泪却止不住,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心里质问自己“你哭什么”,可他真的好痛,头也痛、手也痛,为什么洗手台和牙刷都来和他作对,为什么会这么痛、痛到他哭得停不下来。他觉得很冷,脚泡在水里冰极了,袜子紧紧贴在脚上。他还是喘不过气,心脏被攥住,每次一呼吸都会抽痛。他的嗓子也好痛,一天没有喝水,嘴里全是血腥味。 他想质问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周岭会躺在床上,为什么一切都这么不顺。可他根本没有人可质问,他只好、他只能、他必须在这孤零零的夜里完成他该做的事情。 他一边收拾着洗手间的一地狼藉一边崩溃的哭,可他不能哭出声来,因为怕吵到周岭,所以他咬着唇,抽噎的呼吸,自己脱掉冰凉的袜子,踩着拖鞋在洗手间拧干水,最后关掉洗手间的灯,坐在黑暗里发呆。 监护仪的还在一声一声的响。他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变得正常,用袖子抹干脸颊上的泪,拉开陪护床上的被子,缩了进去。 他一夜没睡,睡不着,就听着心电监护仪的声音,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从漆黑变得有了微光,后来窗外传来鸟叫,叽叽喳喳的。他头脑发胀,想“天亮了啊”,又想“鸟叫这么吵,会不会吵醒周岭”?又想到那句情话,“三千世界鸦杀,只愿与你、共度清晨”,觉得自己相当矫情,竟然也有这样的体验。 护士很早就过来查房,问陈语白这一夜有没有什么异常。陈语白说没有,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水冰得他一激灵,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他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他出了洗手间给蔡阿姨发信息问她能不能白天来的时候给他拿一下牙刷和牙膏,突然听到被子摩挲的声音。 周岭醒了。 他走去坐在周岭身边,周岭费力的抬起手,想去摸陈语白的脸颊。陈语白用手覆上周岭的手,将周岭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轻声说:“你醒了。”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周岭声音很小,没有力气,说:“我梦到你哭了。” 陈语白摇摇头,用自己脸颊蹭了蹭周岭温暖的手掌,说:“没有。” 然后看了会儿周岭,破涕为笑:“你终于醒了。” 蔡阿姨一早就来了,提着给周岭的病号餐和给陈语白煲的皮蛋瘦肉粥,还有陈语白的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周太太和周先生晚些时候也来了,周太太又哭又笑,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又拉着周先生止不住掉眼泪。周岭昏昏沉沉,一会儿醒一会儿睡,醒的时候偶尔跟大家说两句话,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医生说之后没有风险了,只要恢复的好,一个月后就可以下床。陈语白本来想担任这一个月的护理工作,被蔡阿姨和周太太强烈反对,说请来的护工非常专业,不需要陈语白做这些;再说现在周岭没事,陈语白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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