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80-381) (第5/9页)
“是啊,这一行人里只有妹妹一个女子,昨夜为姐姐换药后,便只好用自己的衣物替换了。” “你为我换的药?那丁寿……哦不,丁大人他……不是他换的?”苏三忍不住急声询问。 “当然不是了,大人特意嘱咐除了小妹,不让旁人靠近这间屋子,他也只在昨夜换药间隙,在这里探视片刻。”宋巧姣替她拉上底衣,又扯过锦被盖住身子。 “他而今在哪里?”苏三既觉惭愧,又带几分怨气,明明做了好事,却偏给人一个浮浪无行的表象,便那么不愿做个好人样。 “丁大人昨夜在客房安歇,听锦衣卫的差爷说今日一早便出去了。” *** “云松螺髻,香温鸳被,掩春闺一觉伤春睡。柳花飞,小琼姬,一声‘雪下呈祥瑞’,团圆梦儿生唤起。谁,不做美?呸,却是你!” 县城西门大街角落里,盲老儿抱着胡琴,自拉自唱,一首山坡羊在他嘶哑的嗓音里,婉转低回,竟也有几分少妇闺怨的味道。 “好好好,扭捏捏,俏兮兮,入木三分,老丈唱得好,这琴更是拉得妙。” 一个清朗的声音赞美不绝,随即盲老儿便听到膝前的破陶碗里叮当几声脆响,急忙伸手去摸,不是铜钱,竟是几颗银豆子。 “谢官人赏。”难得遇见豪客,盲老儿感恩不尽。 丁寿穿着一件宝蓝缎子的直身,矮身蹲了下来,客气地询问道:“老丈这营生如何啊?” “饿不死,对付活呗。”盲老头随口答道。 “看着前面宅院雄伟阔气,想来也是大户人家,随意唤老丈进去唱几个曲儿,也能混得几日吃食,怎会如此困顿?” “官人是外乡人吧?这宅邸是方争方大官人的,他可是有名的大财主,从口外贩马回来,一本万利的营生,据说在大同还有专门的马场,可他一年到头在外奔波,宅里只有女眷,岂会唤我这老瞎子进去唱曲!”盲老头儿撇着嘴道。 “有道是商人重利轻别离,春闺寂寞,难为方家的女眷能守得住。” “守个屁!莫说方家那大娘子蒋氏,便是那通房的丫头春锦,每日里常倚着门边卖呆,没少给街上的年轻后生们抛媚眼!”盲老头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道。 “老丈知道的倒是清楚。”老家伙说的信誓旦旦,丁寿心中生疑,举手在盲者眼前晃了晃。 “官人不必试探,小老儿确是个瞎子。” 倏地收手,被一语道破的丁寿尴尬地笑笑,“老丈好生敏锐。” “眼瞎心又不瞎,正因小老儿是个残废,有些人做事便没个避讳。”老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干巴巴地说道。 “如此说来和方家女人明铺暗盖的这个人,老丈知道是谁咯?” 捋捋下颌的几根山羊胡子,老头摇着脑袋,“不好说,不好说哟。” 不说‘不知道’,而是‘不好说’,丁寿瞬间明了其中意思,暗道声报应来得还真快,竟有人敲到二爷头上了。 “我一个外乡客,最爱听这些风流韵事消磨时间,请老丈给讲解讲解。” 老头儿手中一沉,一大块碎银子入了手,顿时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官人放心,只要您不嫌小老儿话多,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施展轻身功夫,丁寿不引人注目地回到县衙住处,郝凯早已等候在此。 “禀卫帅,王贵一早来过。”郝凯躬身道。 “没让他进来吧?”丁寿坐下自斟一杯茶,饮了一口问道。 “没有,只说大人宿醉未醒,让他在前堂随时听候传唤。”郝凯道。 “他没说旁的?”丁寿问。 “区区一个露水前程的芝麻官,敢说什么旁的话,只是送来一个匣子,让属下转呈卫帅。”郝凯指着桌上的一个木匣子说道。 丁寿也不避人,随手挑开匣盖,见里面盛放了许多珠玉宝器,微微颔首,“瞧不出,这洪洞县油水不小,这一匣子怎么也值个三五千两。” “大人放了话,他就是当裤子也得凑出银子来。”郝凯弓腰陪笑,“否则属下第一个饶不了他。” 对手下没事表忠心的话丁寿已经自然免疫,只问道:“苏三伤势如何了?” “听宋姑娘说已大有好转,随时可以上堂。”郝凯道。 “好,你下去歇着吧。”摆手打发走了郝凯,丁寿摩挲着那匣珠宝皱起了眉头。 “纵使知道了奸夫,最多不过打他们一通板子,还是无他们杀人嫁祸的证据,苏三如何能洗脱杀人之嫌?”丁寿捂着发痛的脑袋自言自语。 “既然要申雪冤枉,又何必收人钱财,作茧自缚?”笑语如珠,圆润悦耳。
请记住本站永久域名
地址1→wodesimi.com
地址2→simishuwu.com
地址3→simishuwu.github.io
邮箱地址→simishuwu.com@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