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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抖,刚掏出来的鸭蛋黄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就掉在地上糊了灰。 草!可恶的小孩子! 赶在他们冲到我面前,抢劫我的咸鸭蛋之前,我赶紧将剩下的两个藏到桌子下。 我昨天出院了,半夜才回到家,医生说我最近要注意饮食,不能吃太油太咸的东西,可我馋咸鸭蛋,趁岳昇去菜园收菜,赶忙挖了三个出来,结果一个都没吃到,小东西和羊角辫就带着一大帮小孩浩浩荡荡杀过来了。 我心里有点气愤,可看到他们脸上的着急和开心,还有脑门上被太阳照得亮晶晶的汗水,我又生不起气来了。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跑来,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喊得这么大声。那天我被岳昇从山里抱回来时,头和腿都在流血,没流血的地方也全是泥巴,村长心急火燎跑来看我,小东西也跟来了。那时我晕晕沉沉,看不清小东西的脸,但小东西的哭声我听得特别清楚。 他哭得格外响亮,格外伤心,好像我已经是一具尸体。我后来在镇医院住院还时不时想起他惨绝人寰的呼唤——“弟弟!弟弟啊!你咋了!你不要死啊!啊!啊!弟弟没气了!” 他还是个孩子,我选择原谅。 岳昇和黄小野开车将我送去镇里,我估计车还没开出三公里,小东西就已经告诉了羊角辫、黑娃、丸子头、小胖球。 现在,他们全来了。 小孩子这种生物,讨厌的时候你只想用屁股对着他们,可爱的时候你又忍不住将藏着的咸鸭蛋送给他们。 岳山雪,叫你心软! 小孩们看着我光溜溜的头,还有头上的纱布,全都愣了,三秒后,小东西率先哭了起来,“弟弟!你受苦了!你的头发都掉了!” 我谢谢你,我的头发没有掉,是剪!剪懂吗!剪掉了和掉了区别也太大了! 羊角辫平时多飒的一姑娘,居然也开始抹眼泪,“弟弟,你痛吗?听说你流了好多血。” 我正想解释我的头发还会长出来,一听羊角辫这句“你痛吗?”鼻子马上就酸了。 他们老是和我作对,上课时嘲笑我是个傻子,我受伤后却真心实意地为我掉眼泪。 这些年来,数不清的人对我说“宁曳我爱你”,我知道我早就成了他们心里的光芒,我以为我会对“爱”麻木,可是没有,被这一双双纯净的眼睛望着,我心里泛着酸泛着痛。 活这一遭,值得。 我忽然明白,岳昇为什么舍不得离开。这片土地是有情义的,你给与它多少,它就翻倍地还给你多少。 在医院里,我跟岳昇撒娇,半是强迫半是哀求,要他跟我回旭城,住我打拼来的豪宅。 但其实我并没有很坚定,我只是对于带他看豪宅这件事特别坚定。如果他想一辈子留在别月村,我大不了陪他。 我早就不是十八岁的笨小孩,我追求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岳昇没有马上答应我,也没有拒绝,只是说别月村还有一些事需要他安排。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会在做好安排之后,和我回一趟旭城,住一住我的豪宅,但他不会一直留在旭城,岳家寨永远是他心里的一道伤疤,他仍然想帮助偏远落后山区里的小孩。 我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弟弟,我刚才发现了一件事。”小东西已经擦干眼泪,手里拿着我送给他的咸鸭蛋。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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