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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收到借条也并未多想。 赵崇执教多年,考有功名的,未考取功名的,只要是在三水镇的,都纷纷自发前来吊唁。这门庭挤挤的情形,如若赵家的最后一次盛宴,死前的回光返照。往后,赵家便将在三水镇里隐于默默无名之中了。 赵家只是小富之家,家中仆役并不多。老仆阿袁哆嗦着哭红的嘴唇和眼镜,如若赵崇生前那般,矜矜业业地为他操办着他在人世上的最后一场仪式。 赵令然身着孝衣,头罩粗布,腰间缠着白布,跪坐于灵堂的正中央。她手里拽着元宝纸钱,时不时将它们洒在面前燃烧着的火盆里。 赵令然的面前,是赵崇的棺材,离她只有一伸手的距离。她伸手以食指指腹按压在棺材平滑毫无温度的表面上,轻轻摩挲着。 这个里面躺着赵崇,她的便宜老爹。 赵令然乌黑圆亮的眼睛里幽幽地倒映出火盆里如虚如幻的火苗,听着里面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家伙想着自己上辈子被火烧死真是不冤枉呢,道不如人,道心真是很不稳固哪,按说修道之人早就看破生死了,可她显然还差得远呢。慢慢地她伸出一整个手掌去贴着棺木,似乎这样可以感受一些赵崇曾经存在的痕迹。 她在这赵家醒过来不过三个月,前两个月大多在昏睡,偶尔醒过来的时候,她会精神百倍地溜出去玩儿。虽说如今的修为全无,但好歹拳脚功夫还是有的。 赵令然隐隐盼着赵理夫妻今日到来,她这一肚子邪火根本没处发泄,如能将这二人打一顿解解手劲儿,定能疏解许多。 三水镇之人,都晓得迟麓女院元首有一貌美女儿,如今见那灵堂之中正中跪一芊芊弱质少女,即使身着宽大的孝衣,却也掩不住粗布麻衣下的曼妙身姿。如今父丧母去,沦为孤女,众人虽不见其正脸,但想来定是露染双目,楚楚哀泣,叫人思之我见犹怜。 赵令然身为女眷,不便招待大多为男宾的钱来吊唁之人,赵崇身死,赵家已无顶用的男丁,老仆阿袁在赵家多年,赵崇生前待他便有如家人。众人也晓得赵家的情况,且阿袁已迟暮之年,如今忍着悲痛招待宾客,众人也并不觉得被怠慢。 变故总是陡生的。 “来晚了来晚了,诸位莫怪莫怪。”正门口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人未至,声先到。 众人皆往门口望去,这是谁,好不知礼数,前来吊唁赵先生却是以如此欢欣鼓舞的姿态,不晓得的,还以为这赵家办的是喜事呢。 赵令然的眸子陡然一缩。 来了! 来人不做他想,正是以为馅饼终于从天而降,志得意满的赵理夫妻二人。赵理是个高个子的男人,终年的声色犬马和赌博,使他消瘦如纸,眼下乌黑的眼袋似乎要荡到嘴角了。他的妻子却是同他相反,夹袄下是很壮实的身材,眼尾上扫,颧骨高耸。他二人的胳膊上别着百花,除此以外并无任何哀饰,同其它吊唁赵崇的学生一样。 赵理贪婪地看着赵家的朱红门槛。这是赵家老宅,从前他们一家也是住在这里的,可那老头子临死之前居然将老宅给了赵崇,自己被扫地出门。可如今又如何,赵崇那个短命鬼,宅子兜兜转转不还是回到了自己手中。突如其来的志得意满几乎难以让他压下上扬的嘴角。 赵理的妻子尤氏可比他的丈夫理智多了,她很清楚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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