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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面。我自那时便厌了,想那朱门碧柳,说得再好听,也是腌臜龌龊地。孰料出走以后,却又百无聊赖,只得在锦园挂牌弹曲糊口。我挂帘子也好,懒见人也罢,都是为了避着些故友知交。谁知后来名声渐大,兜兜转转,依旧身在这荣华富贵,红尘巨网。” 王进曾以为,这余二公子在锦园弹曲不过一时玩笑,哪知背后有如许辛酸。他忽然觉得有些愧怍,那人明明已近愈合的伤疤,自己却非要挑起,挑起了,又装作无谓。 “玉山,我……” 那琵琶伎闻言却摇了摇头,忖他也是无心,于是舒展眉眼,苦笑道: “你不知此中曲折,也无需在意我。倒是你,既从一开始便知我身份,为何不以此相挟,省了那些工夫?” “那你未免也太轻看我!”王进一笑,“你既然不说,便一定有你的缘由,我王进不是小人,又何必不解风情?” 玉山闻言,想起自己往日还对他百般刁难,顿时不安起来,瑟瑟说: “是我以己度人,望你宽容。” 那琵琶伎顿了顿,又说:“你所托之事,不妨直说来。我虽是个卑微末流,也当倾绵薄之力……” 王进见他连月来机关算尽,狡黠诡诈,此时却终于露出点诚恳真心来,遂说:“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要效太学博士林芹,邀你入宫献艺罢了。” 玉山闻言松了口气,笑说: “这有何难,也值一幅寒江雪景图?” 不料那王大公子却打断他, “或许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但于我来说,眼下却难如登天。” “怎么?”玉山不解。 王进看他愕然睁大了眼睛,暗忖这人平日里聪明太过,缘何一到关键时刻竟呆若木鸡。他低头苦笑,又有几分认输的意思,轻声道: “我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了, 短短五个字—— 落在那琵琶伎耳中,却不啻千雷万霆。 往日王进送他珍珠也好,给他寒江雪景图也罢,他都当是逢场作戏,是别有用心。也因此,他可以警醒自己,一切不过王大公子的巧手安排,一切不过人生苦短的虚情假意。所以每当他心悸心动,都能淡淡然冷眼旁观,收回一腔子温情,保持那无可奈何的清醒—— 直到如今。 他忽然明白了,从他百般动摇的那一刻起,从王进说出那句“曲江池边第一朵拒霜花”起,就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谁纠缠了谁,又是谁先奉献了真心。他本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因那王大公子在遇见他时,冥冥中,就已将他牵扯进来了。 是命数,是天意。 玉山垂下头,有些慌乱,又自慌乱中得出了几分坚定。他把往事一件件拆开咀嚼,理开心中纠结的千头万绪。半晌,瑟瑟的伸出手来,眼底涌起柔情万种,风流千般,却仍说: “你又用这些话来骗我。” “我怎会骗你?” 王进闻言,抓住他的手,拉到脸颊边轻轻吻了吻,又将他揽入怀里,嗡声道:“我倒觉,是被你这狐大仙迷了……” 正说话间,门外敲门声阵阵,只听那小厮絮絮说: “王大公子,满座见了您的字,都要来求,乌压压挤了一片。小的实在应付不来,望您想个法子。” 王进闻言,愕然看那琵琶伎已三两步跳下榻去,背着手云淡风轻,只有耳尖一点绯红依旧。他见状,笑着摇头,整了整衣袖,又将那深青大氅抖开,裹了玉山,横抱出去。 玉山听他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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