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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托六尺之孤那句!解释!” “噢。”谢临飞快地翻书,匆匆扫视一眼:“这句话是曾子对君子的理解,即忠,义,信。” 沈熙缓缓地点头,谢临心里窃喜,正想落座。 又听沈熙缓缓道:“你们学史记了?” 众生齐应:“学了。” 沈熙一抚胡须,凝视谢临:“学以致用,那依你看,史书中谁又当得君子之名?” “这……”谢临一结巴,又忙把书翻得哗哗作响——他妄想从这本毫不相干的里寻出一二启发。 “休再徒劳。”沈熙摇头晃脑地道:“老夫的问题,论语里寻不到!一册史记,豪英无数,你还找不出一个合乎规范的君子?” 谢临支支吾吾,星眸一闪计上心来:“师傅便是君子。” “怎……么说?”沈熙抬起鬓发半白的头,他没想到扯上了自己。 “托六尺之孤,从前师傅收养烈士遗孤可当得这句,常寄百里之命,嗯……师傅位居首辅,不正是肩扛重器?至于临大节而不可夺——”谢临衔着崇敬的笑意,一本正经道:“现下是太平盛世,但观师傅言行,也知定是岁寒松柏。” 沈熙一向以“君子”自居,乍听学生甜甜地夸奖自己,乐得抚须点头。但听到后半句,他却沉下脸,意有所指地叹口气:“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当不得太平二字啊!” 沈均看谢临借夸父亲巧妙回避了问题,不由哼一声:“马屁精!” “沈均!”沈熙摆手示意谢临坐下,点儿子回答:“你认为何人可当得君子二字?” “这……”那一大本厚厚的沈均向来是当枕头垫脖子用。谢临把老头子捧得独步天下抢了自己的词,那他该如何把戏唱下去。 “颜回。” “噢,为何?” “贤哉,回也——此圣人所说。君子之名,颜回自然当之无愧。” 沈均吃定了他爹不敢说孔子的不是,还好他抄论语时记住了这四个字。 果然,以科举出身的沈熙不敢违逆孔子所说,只冷冷道:“老夫让以史记为例,你却偏题。权且坐下。抄书十遍给我。 沈均恨恨地坐下,不忘腹谤厚此薄彼的老爹:“太史公的笔下也没你啊!” 沈熙合上书本道:“放课半个时辰!” 沈均和谢临一对眼神,并肩来到阁后——这里是一片竹林,竹对读书人来讲是很重的意像,皇帝把宓英阁建到这儿,有一多半是因这修竹。只是皇帝的这层心愿没几个人能领会。孩子们倒是把这里当成玩乐的好去处。 从前,他们最爱在竹林里捉迷藏。竹林深深,如一块儿巨型的墨色翡翠。猫着腰躲起来,就是人从身边走过去,不低眼去看也难发现。看见人来,屏息凝气,比遮住眼睛有意思得多。 但此时,阁后的竹林却只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俊雅的少年们都懂了自矜身份。课间小憩,他们常聚在一起,在不远的亭中临帖品茗,或闲雅的拿起一卷书,倦倦地信手而读。走到近前,也只能听闻潇潇疏疏的凤尾之声。从草木接天至千里一色,只有沈谢二人依旧守着那片竹林。 顾同归私下总劝谢临多去亭中看书清谈,不要再和沈均往竹林里扎,永远长不大。 “这话没道理。”谢临一挑眉,满脸不服气:“谁说长大便要到那亭子里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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